第27章 天才
江以宁与同门会合的进度因意外遇上苏先归而被拖延。她本可以御剑飞行, 奈何身后跟着一个畏高的苏先归，每当她打算一走了之，苏先归便可怜兮兮地问她：“你又要抛下我了吗？”
她这可怜柔弱的模样, 不知情的还以为江以宁是什么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偏偏江以宁总能回想起那一年在东谷森林, 她将这人的衣服剥下后, 被控诉无情的可怜模样。
江以宁觉得自己怕是上辈子欠了这人的, 否则她为何会记得这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且记了这么多年？
“还你。柞果让青木吃了，除此之外别的都没动, 你莫要再跟着我。”江以宁拿出一个老旧的乾坤袋, 丢给苏先归。
苏先归拽紧了掌中的乾坤袋，道：“我没跟着你呀, 我是跟着青木, 毕竟我跟它也多年未见了，我想它想得紧。”
江以宁一噎。
青木听见她喊自己，又兴奋地叫了两声。江以宁见它难得这么高兴, 便没去扫兴。
没能插上话的江雨面色阴晴不定地跟在后面，她好会儿才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凑到苏先归的身边, 笑问：“还未问苏道友与三妹是如何认识的呢？”
苏先归道：“多年以前我被范百年追杀到东谷森林，不小心将江道友牵扯进来, 我们一起逃进了森林里, 这才结识的。”
江雨“恍然大悟”道：“原来三妹失踪的那两年是在东谷森林。”
其实江以宁进了东谷森林, 不仅得了许多天材异宝，还带回来一只珍稀的尘灵鸟这事早就从万峰阁传出来了。但是江以宁从不会主动跟人说她的具体遭遇, 江雨以往也并不关心，甚至不想问江以宁当初为何要带苏家的人回来。
江雨借着此事跟苏先归攀谈了起来。
苏先归虽然觉得这姐妹俩的相处方式有些怪怪的, 但江以宁的性子本就跟谁都不亲近，所以她对江雨也没什么防备。
江雨向她打听的事情，只要不涉及底线，她都会尽可能回答。说是回答江雨的问题，实则也是想通过这个机会主动告诉江以宁。——没看不关心别人的私事的江以宁并没有主动避开嘛！
“所以你接触炼器才七年，便已经能成功炼制出中品灵器了？！”江雨震惊了，她本一位苏先归是从修行开始就接触炼器，少说也有二三十年了。没想到她只用了七年！
江以宁平静的内心也起了波澜。万峰阁的仙器阁阁主夏溥就是炼器宗师，据他所言，他从二十四岁开始接触炼器，花了三年才第一次成功地炼制出下品灵器。
炼器是有成功概率的，只有越熟练和精确地掌握了炼器要诀才能大幅度提高成功率。夏溥直到三十岁那年才能稳定地炼制下品灵器，后来又花了十五年炼制出中品灵器。
也就是说，夏溥这等炼器宗师都需要花二十一年方能炼制出中品灵器，苏先归只花了别人三分之一的时间就达成了此成就，可见其在炼器上的天赋十分卓越。
“七年很快吗？”苏先归问。
因她一穷二白，书院又没有什么资源派发，只有参加书院指定的任务时才能获得一些炼器材料。为了节省材料，她每一步都要有十足的把握才肯动手，以至于炼器的速度很慢。
江雨被她的反问给呛得忘了如何回答，心里评价：狂妄！
她觉得苏先归十分张扬，但入门七年就炼制出中品灵器的炼器师确实有张扬和狂妄的资本。
江以宁则清楚苏先归并非狂傲，而是她真的不了解炼器这行的普遍水准。没有人教导指点，她自然无从知晓这些规则。
江以宁淡声道：“万峰阁那位炼器宗师当年从入门到炼制出中品灵器，花了二十年。”
苏先归惊了。随后莫名地开心起来：“这么说来，其实我也是天才？”
修行上她不如江以宁，但没想到原来自己还有地方是能追上江以宁的呢！
果然还是得靠同行衬托啊？
江以宁见她又得瑟起来，不仅不觉得讨厌，反而还有种久违的熟悉感。唇角微微上扬，然而只一瞬就落了回去。
她的沉默在苏先归看来便是默认了。
苏先归对青木道：“青木，听见了吗？我是天才！”
“嘎——”青木叫了声。
“你又不是鸭子，干嘛学鸭叫？谁教你的，真是误人子弟。你应该叫咯咯——”
青木：“咯咯？”
江雨：“……，这不是鸡叫吗？”
苏先归立马改口：“‘咯咯’不太帅气，‘叽叽’太幼稚了，‘啾啾’地叫吧！”
“啾啾？”青木跟着学。
苏先归惊喜地扯着江以宁的衣袖：“哎，它真的很聪明呀！它该不会还可以说话吧？”
江以宁还没回答，江雨便抢话：“尘灵鸟虽说有灵性，但似乎需要开启了灵识，又要经过长年的驯化才会说话。”
“我看它已经开启了灵识，只是没人教它说话。”
它是江以宁跟她用元气孵化出来的，成长速度比一般的尘灵鸟迅速，灵识想必也已经开启。但用灵兽的年龄来看，青木也只是一个牙牙学语中的孩子，若无人教导，它跟当年那只成年尘灵鸟一样，必然不会说话。
苏先归斜睨了江以宁一眼，按照这人惜字如金的性子，青木怎么可能学会说话？为了青木的教育，她必然要站出来！
江以宁被她眼里的质疑惹毛了，一声不吭地抽回自己的衣袖，没去理她。
这时，江以宁的玉牌发出了微弱的光芒，她往玉牌注入一点元气，里面旋即有声音传出：“以宁，你现在何处？这么久还未来到炎龙殿，可是出什么事了？”
江以宁应道：“遇到点小意外，很快便到。”
收起玉牌后，江以宁抓着青要剑回头看了苏先归一眼，便跟拿零食威胁孩子听话一样，对在她肩上不肯回来的青木道：“青木，柞果。”
青木不舍地落回她的肩上，而她催动青要剑，迅速朝中央区域的炎龙殿飞去。
“哎——”苏先归没拦下她，脑袋像被蚊子叮咬一样，只想挠头搔耳。
江雨试探道：“苏道友，你想追三妹便去追吧！”
苏先归：“……”
她也想，可她得有胆子在空中飞行才行呀！
“咳咳，不必，虽说炎龙陨地秘境真正的入口在炎龙殿，八成天材异宝、功法秘籍以及妖皇传承都在里面，但这外面其实也有不少炼器材料，我一边走一边搜集吧！”
大宗门几乎都是奔着炎龙殿去的，只有一些小宗门以及散修自知争不过大宗门，所以会先在外面休整，搜刮天材异宝，等炎龙殿里的大宗门斗了个两败俱伤后，他们才会过去捡漏，又或者蹲在出口处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苏先归身为散修，势单力薄自然不必急着过去送死。但江雨的背后还有江家，她并不畏惧厮杀，反而还担心落在后面，让旁人抢走了好东西。
她想尽快赶到炎龙殿，又不想放弃刷苏先归的好感的机会。
看出她的犹豫，苏先归道：“江二小姐先去忙吧，我身上还有江家的玉牌，届时再还给你。”
江雨放心了，也匆匆地御剑赶往炎龙殿。
她们都走后，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苏先归找了棵树靠着坐下，掂量了下自己那个老旧的乾坤袋，果然除了柞果，什么都没动过。
江以宁的人品她是绝对信任的，但她当年离开后就没想过要回来，若是东西用尽了也不算浪费。可江以宁什么都没动，乾坤袋也没有保鲜功能，里面一些妖兽的肉都腐烂了。
“真是一根筋。”苏先归叹气。另一只手拿出传音玉牌，往里面注入点元气，随后安静地等着。
很快那头传来一道激动又略沧桑的声音：“是江仙人吗？不知仙人传音有何吩咐？”
苏先归听出了这是她父亲苏铁匠的声音，她心中情绪翻涌，百般滋味，最后小心地喊了声：“爹，是我，阿归。”
那边沉默了许久，苏铁匠才哽咽道：“阿归，你闭关出来啦？我听江仙人说你在闭关，数来已经有好些年了。”
苏先归惭愧地问：“爹娘你们还好吗？”
“我们都好，我们如今在东岚国的虞山安家。你弟弟阿至前些年终于抱上大胖孙子……”
苏铁匠说着家里的事，但很快便找不到可以继续往下说的话题了。毕竟苏先归七岁那年就离了家，他唯一能回忆起来的关于这个女儿的事情就是在她还跟小团子一样的年纪，抱着她教她打铁的技艺。
刚开始那几年，他们夫妻还是十分想念她的，可见过了江以宁后，他们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苏先归走的是修仙之路，跟他们这些普通人已经成了两个世界的人。她会变的越来越强大，成为他口中的“仙人”，而他们尽管吃了长寿丹，也终究会慢慢老去，届时他的孙子都老了，女儿也未必会老去……
他们倒是不曾生出让苏先归教导苏家的晚辈踏上修仙之路的想法，因为业天涯当年便说过，一百个凡人里或许才有一个修仙资质的。而哪怕有资质，却也可能在入门的门槛上卡到老去，终其一生都不会有多大的作为。
修仙世家的弟子之所以普遍都能踏上修仙之路，那也是靠天材异宝堆出来的，像苏家这种没有根基也没有雄厚的财力的小门户，只能看是否有那个运气能生出一个资质不错的孩子。
“是我不孝。”苏先归叹气。
苏铁匠笑道：“别这么说。你的天地很广阔，不要受困于家里长短，也别牵挂我们，全心全意走你的道吧！”
“好。”
结束传音，苏先归收拾了下心情，用“飞龙拿云步”朝中央的炎龙殿迅速赶去。
尽管她的“飞龙拿云步”这些年也有很大的提升，可速度依旧不如御剑飞行，等她赶到炎龙殿时，里面已经没有一个活人，周围也像被洗劫了一样一片狼藉。
在大殿中央的妖皇石雕像后，又有一道扭曲的门。
苏先归听程湘君提起过，这道门通往真正的秘境，里面危机重重，且温度极高，如同行走在正午的沙漠中。因而需要足够的水分，以及降温的灵器，否则还未被人暗杀，就先成了人干。
其次，这道门的时限只有七日，一旦超过七日，这门就会关上，两百年后才会再度开启。
正是受限于此，这个秘境从被发现至今已经数千年，里面的天材异宝却依旧没被人搜刮完。
好在苏先归并不贪妖皇的传承或法宝，她只想去昆吾山挖一些赤铜用来炼制上品及以上的灵剑，目的达到就走。
感觉到有人带着杀气接近，她没多想，直接从那道门钻了进去。
眼睛还未适应新的环境，便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险些将她融化。她急忙换上中品冰丝甲，这才勉强将这股热气消下去。
“还好我这次过来做好了功课。”苏先归抹了把还挂在额上的汗，往昆吾山赶去。
昆吾山十分好找，因为那里是整个秘境唯一一座有冰雪的山峰，山峰上的冰雪常年不化，气温也低，跟秘境其余地方简直是两个极端。
走到半路，青木竟然再度飞到她这边，她没看见江以宁，心中一紧：“青木，江以宁呢？”
难不成她遇到了什么麻烦？
“我在这。”江以宁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不远处。
炎热的秘境环境像一个蒸笼，将她蒸得大汗淋漓，脸颊粉红，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
江以宁无论何时都保持一副仙姿佚貌、仙风道骨的模样，何曾有这么平凡的一面？
苏先归心想：果然仙女也是会流汗的。
苏先归问：“你不是跟宗门会合了吗？为何只剩你一人？你身上难道就没有一点降暑的灵器？”
“分开行动。”
苏先归道：“还好我懂你意思，否则你这般言简意赅，别人只能听了个一头雾水。”
江以宁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你、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把冰丝甲给你还不成吗？！”苏先归嘀嘀咕咕地脱下冰丝甲。
江以宁的元气运转，汗水霎时间就蒸发了，她又恢复了那清新的模样。
苏先归：“……”
敢情你一点儿都不需要降暑灵器！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江以宁道：“不过是不想浪费元气。”
苏先归：你是大佬你牛逼！
她将青木放到自己的肩上：“来，青木跟我站一块儿，我身上凉爽。”
青木果然很享受冰丝甲带来的凉意，直接蹲下来，昏昏欲睡。
“你准备去哪儿？”苏先归又问。
江以宁抬手指了下前方的雪峰：“取不化冰。”
不化冰顾名思义就是昆吾山上不会融化的冰，只取一块，便能达到降暑的功效，之后在秘境中行走也不必担心会被热死。
“正好我也要去那边，一起走吧！”
虽然刚才俩人的相处因为江雨的插足而有些别扭，可这会儿她们仿佛又回到了东谷森林中，相处起来一点儿都不尴尬，反而很自然。当然，依旧是苏先归在说，江以宁偶尔才会回应一句的相处模式。
苏先归琢磨了会儿，问：“你该不会是还在生我的气吧？”
江以宁身形一顿，她疑惑地回头：“我，为何生气？”
她的样子像生气吗？
她为何会生气？
苏先归做了什么值得她生气的事吗？
苏先归：“……”
你冷脸的模样，可一点儿都不像没生气。
周围的温度仿佛降到了冰点，苏先归抬头，原来是昆吾山到了。她解下冰丝甲换上能够保暖的裘衣，青木被冷醒，也躲进了她的裘衣口袋里。
目的地到了后，江以宁便不再理会苏先归，径直登峰去取不化冰。
苏先归暗道：“还说没生气？”
不化冰不难取，没一会儿江以宁便挖了两块放进乾坤袋里。苏先归见状，拿出昆吾山的地图寻找赤铜。
赤铜并非是岩层底下的矿石，而是跟植株一样长在表层的矿物，呈红色，如同红宝石。
青木窝在口袋里，挤出一颗小脑袋朝前方“啾啾”叫，苏先归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很快便看见了两块赤铜正斜斜地生长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寒冷之处。
她面上一喜，借着“飞龙拿云步”的身份迅速攀登过去准备挖矿。江以宁回来后，目光一凛，忙道：“回来。”
她的语气有些紧张，这并不符合她的性格，苏先归下意识地扭头看她：“什么？”
“小心！”江以宁话刚落音，角落处便闪出一道影子，朝苏先归咬去。
作者有话要说：
青木小可爱为啥不会说话？因为它妈没教它，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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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大佬：跟某人单独行动时，又要倒霉了。
苏咸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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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0-11-17 14:09:06~2020-11-20 17:3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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