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楼主
东方识到达的速度比掌柜预计得要快, 他忍不住嘀咕：“莫非这件‘青冥玄甲宝衣’有轰动世人的价值，否则楼主怎么会这般火急火燎地赶来？”
要知道身为明光楼的主人，东方识见识过不少比“青冥玄甲宝衣”更值钱的东西, 甚至当年刚拿出来的纳神珠也比这件宝衣有价值, 所以在掌柜的心目中, 东方识的行为有些反常。
不过在东方识打听那二人的情况时, 他突然明白了过来：东方识或许看重的并非这件宝衣, 而是制造宝衣背后的人！
确实，明光楼作为商贸平台, 但比起当中间商, 还是自己掌握所有的资源会比较好。故而历代明光楼楼主都会不遗余力地拉拢有价值的修士或有一技之长的大能。
他道：“那两位并未透露真实身份，且未说明那件宝衣是她们所炼制的。不过从她们交谈的情况可知, 其中一位或许是炼器师, 哪怕不是炼器宗师，也是炼器大师。”
包括炼器在内的几大类辅助职业其实也是有等级尊卑划分的，不过宗师往往是顶级的, 宗师之下是大师。能炼制出极品灵器，或者丹药的方能成为大师。
往下还有几级，不过对于大多数修士而言, 这些辅助类职业只有两种：宗师，以及宗师之下。
就拿苏先归来说, 在她成为炼器宗师之前, 多数人仍旧称她为“炼器师”, 而非“炼器大师”。
倒不是说“炼器大师”不值得别人的敬重，而是这类人对自身的要求非常高, 在称呼方面也十分挑剔。相当一部分炼器师都十分高傲，别人喊他们“炼器大师”, 就仿佛在喊“万年老二”一样，他们心里不爽，所以为了省事，便只有两种称呼。
东方识听了掌柜的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是炼器宗师。”
掌柜惊讶道：“楼主明察！”
“而且你肯定也知道。那是炼器宗师百剑仙苏无名……不，应该叫苏先归。”
掌柜险些没反应过来：“是她？但是、她不是只炼制灵剑吗？”
东方识懒得跟他解释，只道：“你与我说那件宝衣的作用时，我便知道是她了。”
“那件宝衣可是有什么特点？”
“你知道百剑仙当年为何会被认为与魔道相勾结？”东方识又问。
“因为她跟九魔将之一的月下笛有牵扯？”
东方识摇头叹息：“你太孤陋寡闻了，身为明光楼的掌柜，目光怎能只局限在这座小小的楼阁里呢？你该多收集些信息。”
“属下汗颜。”掌柜汗淋淋。
“那是因为她会使用赤城尊主的手段，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将元气、魔气两种根源之气融合据为己用，却不会遭到侵蚀。而全普天之下，除了赤城尊主外，也就百剑仙会这种手段了。她当年能同时驾驭百剑，也是学的赤城尊主的手段。”
东方识这么一提醒，掌柜便想起来了：“属下想起来了，百剑仙当年有四把魔剑，据闻那四把魔剑正是赤城尊主遗留在世间的，不过当年散落四方，被百剑仙无意中捡到的。百剑仙既然能驾驭魔剑，那必然也修习了和赤城尊主一样的功法！而那件‘青冥玄甲宝衣’想来也是采取了相同的手段，所以世上仅百剑仙一人能炼制出这样的灵器！”
东方识看他总算是顺眼了些，又道：“不过当年显达真君也动了真格，她的元神至今都还未痊愈，在这种情况下，她以前所习的功法对她的帮助不大，也就是说，她极有可能无法再将魔气、元气融合，甚至如今还会畏惧魔气、阴气的侵蚀。”
掌柜听他分析苏先归的软肋，便知道他已经想好要如何跟苏先归谈判，而让明光楼获取最大的利益了。
——
丝毫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已经被猜到的苏先归正半躺在明光楼招待贵宾所用的园林胜地的躺椅上，享受着年轻貌美的凡人侍女们送上来的美食。
看见那群花枝招展的侍女，她倒是挺想将她们留下来的，当然，不是因为她们太过于赏心悦目，而是为了刺探敌情！但碍于身旁还坐着一块冰山，为避免将娇花们冻伤，她只能打消这种念头。
青木适时飞到她的面前，道：“眼睛不要可以啄掉。”
苏先归收回目光：“靠，你个带孝鸟。”
“一百多岁的人色眯眯盯十几岁的小姑娘，油腻。”
苏先归：“……，我那是暗中观察，随时准备获取情报！你想想看，那群是凡人的丫头，涉世未深，最好套话了。”
虽然对着青木，但实际上是跟江以宁说的，毕竟没有这人的授意，青木怎么有胆子说要啄掉她的眼睛？！
“那你获取什么情报了？”江以宁开口。
“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套取情报嘛！”
凡人侍女们只知道她们是明光楼的贵客，丝毫不敢得罪她们，所以将茶水点心送上来后就撤了。纵使苏先归有心借口留她们下来，她们也会被江以宁的气势吓得不给苏先归开口的机会。
“怪我？”江以宁歪了歪脑袋，目光冷冽。
苏先归：“……，怪我不够主动。”
江以宁颔首：“确实。”
苏先归盯着江以宁，心里有个小人影在张牙舞爪，想着，要不是她打不过江以宁，定要让她知道自己主动的时候是怎样的！
忽然，江以宁让青木回到自己的斗篷之下。而苏先归察觉到有修士靠近，她收起所有的情绪，假装自己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大能。不过她也不需要装，毕竟在明光楼掌柜的眼里，她确实是大能。
“两位，我们楼主到了。请你们到珍陇阁谈话。”
“蒸笼阁？一听就很热。”苏先归一秒破功。
“……，阁下一定是玄元国人吧！”掌柜道。
苏先归震惊，莫非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了？
江以宁倒是听出来了掌柜的言外之意，道：“听说南边的烈商国之人，蒸煮会念成‘珍珠’，玄元国之人，珍珠会念成‘蒸煮’。”
苏先归：“……”
泱泱大洲，说话有口音咋的啦？！
掌柜担心这百剑仙一个不快就拿他出气，赶紧道：“楼主已等候多时了。”
二人随他来到珍陇阁，一眼便看见了里面闲坐喝茶的东方识。
这位掌管修仙界第一大商业机构的老板比苏先归想象中要年轻，相貌风流倜傥不说，其白净程度比苏先归关于前世记忆中所知的那些小鲜肉要“鲜”许多。
而且别看他的身后是一个商业帝国，他本人在修仙界也还是很有实力的，人称“君见仙君”。
他本人有玉清境的实力，但能将明光楼经营成谁都不敢轻易招惹的程度，还跟他的靠山有关。据闻他背靠涂吾城城主涧槃魔帝，在两大圣君都不出面的情况下，他就是修仙界顶流的那一拨人，自然不会有人不长眼去招惹被他庇佑的东方识。
不过江以宁当初放下他若不肯坦诚相告邪香之事就开打的狠话也非妄言，旁人惹不起东方识，她江以宁却不怕。她能跟东方识一较高下，若涧槃魔帝出手，那她自然也可请她的师父桃溪真君出手。
江以宁有这个底气，苏先归却没有，所以她只当自己是来卖装备，顺便陪江以宁走一趟的。
她直接拿出青冥玄甲宝衣，道：“东西在这儿，开价吧！”
东方识愣了下，也没说废话，道：“不介意我试一下吧？”
“请便。”
东方识拿出一个小瓶子，他滴了一滴沾满了魔气的液体在宝衣上，那宝衣肉眼可见地将上面的魔气吸收了。东方识看得眼前一亮，道：“真是件宝贝！五百万元石。”
“一千万元石。”苏先归面不改色地给出了掌柜之前提到的数。
她心想：“别怪我要价太高，我本来只想卖一百万元石，是你们给的太多了。”
东方识笑了下，又道：“炼器宗师百剑仙炼制出来的灵器确实值这个价，但百剑仙的悬赏金额也是这个价。”
苏先归自知身份暴露，也没打算继续遮掩下去，大大方方地亮出了本来的面目。
东方识把目光转向她旁边：“这位想必是佩仙仙君了。”
青木从斗篷里钻出来，江以宁摘下斗篷，朝他微微颔首示意。
东方识见状，忍不住笑道：“听闻二位关系匪浅，今日一见，果然如是。”
“你的情报还挺……厉害的。”苏先归不爽，总觉得这小白脸阴阳怪气。
“百剑仙过奖了。”东方识邀请她们就座，“其实我挺好奇，佩仙仙君怎会与有杀母之仇的百剑仙在一块儿，并且莅临明光楼的。”
“当年之事，你不清楚？”苏先归道。
东方识佯装不解：“哦？还请百剑仙细说。”
苏先归冷笑：“当年我查到明光楼的孟昶代替明光楼收购陵鱼丹，但是他却私吞一部分陵鱼丹，中饱私囊。这部分私吞的陵鱼丹，正是卖给了陈家。在我将要找到证据时，你却将他杀了，他的账簿也不翼而飞。你要说你不知情，我可不信。”
东方识眼睛转了转，道：“我当时确实不知情，当年杀孟昶也不过是发现了他中饱私囊。他跟陈家的勾当，我并不了解。”
“别将自己撇的这么干净，你撇不干净。如今明光楼出售的邪香，便是在孟昶死后才出现的。”
东方识摇头：“你说错了，明光楼的邪香，是在陈贯仲死后才出售的。陈贯仲既然已死，那可说明我们明光楼跟当年之事并没有什么关系。”
东方识的意思是不掺和到苏先归跟陈家的那些恩恩怨怨中去，也不会为她证实陈贯仲就是制作邪香之人。
苏先归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随你如何说，你认为如今的我会在乎？”
东方识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又看江以宁：“那么二位来是为了卖这件宝衣？”
“一千万元石，一块都不能少。你可以拿下我用来换取悬赏金，但你可以试试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拿下这一千万元石。”苏先归道。
“好大的口气。”东方识冷哼，但是并没有动作，他也清楚苏先归已经晋升到玉清境，加上江以宁，他未必能困得住她们。
而且他今日的目的也并非为了白得她这件宝衣，他道：“我自然能给一千万元石，不过还有另一个条件，告诉我，月下笛的下落。”
苏先归道：“我可以告诉你月下笛的下落，但你将孤冥交出来如何？”
东方识吸了一口气：“这么说来，是谈不拢了。”
苏先归又不缺明光楼一个买家，她这件宝衣拿出去卖，不说卖出一千万元石的高价，至少也能卖五六百万元石吧！
这时，江以宁站了起来，青要剑已经被她拿在了手中，一股灵压释出，不少躲在暗处的修士都面露痛苦。
“走吧！”她轻启朱唇，外头便传来了一阵压抑的痛苦的叫声。
东方识脸色微变，自然看出了江以宁用了万峰阁的“太古遗音诀”，这是单纯靠声音附以元气攻击的一种方式，一共有二十四层。而从外面那些埋伏的人的情况看来，她至少到了第十六层。
若是再往上几层，便是他也得吃一点苦头。而他不清楚江以宁是否出了全力，若是没有，那才是她的可怕之处。
他深知自己留不住二人，只能道从商人的角度出发，好歹留下这件宝衣：“八百万元石。”
“成交。”穷得响叮当的苏先归表示一千万元石跟八百万元石没啥区别，对她来说，都是好大的一笔钱！
等他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之后，她喜滋滋地将这八百万元石放进了炁灵宝戒里，然后又将宝戒藏进乾坤袋里。
江以宁：“……”
说她不是葛朗台，谁信？！
苏先归浑然不觉自己的守财行为过于谨慎，道：“可惜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江以宁摇头：“他说了。”
“说了什么？”
“他说他当时不知情，也就是说，后来知情了，且没有否认账簿之事，说明账簿在他手上。他推说不知道陈家之事，也不过是谎言。甚至可以说，他必然是从陈家那里拿到了制作邪香的秘方，方能如此大张旗鼓地制作邪香。”
苏先归道：“厉害呀！”
江以宁看出她的言不由衷，也看出她的满不在乎。道：“我知道你清楚这些真相，而我所做的不过是在走你当年走过的路，或许徒劳无功，但我不想放弃。”
苏先归沉默了会儿，见她准备走，便一把抓住她的手：“对不起，当年我不该那样对你。”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青木那句话的前缀是：（喊她妈说），眼睛不要可以啄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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