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围绕着肥猫大王的地盘，之前经过桑露数场打斗，神出鬼没的傀儡的战斗痕迹还留在地上。
对于经历过数次移动事件的夏未霜来说，推断出一处交界线的大致位置并不算太难，况且还有陆先生在身边。虽然这个弱鸡基本处于被珠珠放逐的状态，但在珠珠下达指令的时候仍然能够感知到她的思维。
珠珠越频繁地操纵傀儡移动空间，陆先生积累的经验越多，边界线的范围就越明确。
真以为他们两个弱鸡光会原地等死什么准备都不做就太天真了，越是弱，越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更何况刚气夏未霜的思维格外活跃且积极呢！
她推着陆先生一圈一圈的走，便是在寻找此处移动空间的交界线，她吸引珠珠的注意力，陆先生负责去挡路，此时万事俱备只待桑露。
珠珠愤怒地呐喊一声，移动不了此刻脚下站着的空间，那就移动桑露在的地方！
可桑露太快了，她实在是太快了！
珠珠飞快地转着眼珠，精神高度集中，完全无法分心顾及他人。
却在此时，夏未霜摁下了手杖顶端的一个按钮，瞬间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珠珠握着手杖末端的掌心。珠珠浑身颤抖分了神，痛地甩手倒退一步。
一根魏云琅亲手改造的手杖，不止顶端被做成了匕首，末端也加入电击器进行了改造。毕竟一个瞎子，总要多点自保方式。
珠珠退了一步就不动了，夏未霜便自己退。她仍紧紧抓着手杖，末端还对着珠珠，她清楚刚气那一下不过是趁珠珠不注意才偷袭成功，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珠珠抬起头来看着她，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看着就让人感觉极度不舒服。
她向夏未霜走去一步，微微伸出手，两边脸颊的肉颤抖着，眼珠疯狂转动，好像已经陷入狂暴状态想要将夏未霜撕成两半一样。
但她无法达成目的，因为风自远处传来，带着气势汹汹的杀意直指珠珠。
雾气被搅得越发浑浊，一种近似于野兽咆哮般的风声席卷而至，在夏未霜什么都没有看清的时候，一道模糊的黑色影子拖着风从大雾中冲向了珠珠。
珠珠愤恨地呐喊，发泄心中积压的愤怒，却又不得不转身逃去。
她的速度同样极快，却快不过桑露，尤其夏未霜一个捣乱拖延了时间，使她没能及时拉开距离，于是便被桑露撞得翻滚去了大雾深处。
哗啦啦一下，夏未霜面前的雾气被刮走大片，淡了许多，但很快四周的雾气便重新涌来，将天地全部遮盖成灰茫茫一片。
桑露来了，桑露又走了，她终于接近了珠珠，只在一瞬间。
夏未霜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一切就好像都结束了……她哭笑不得地伸出手，抓了把身前握不住的雾气。
吱呀吱呀吱呀……
陆先生慢吞吞地推着轮椅靠近夏未霜，平静地说道：“刚气珠珠让我离开分界线，不过我的轮椅漏气了，动作比较慢。”
夏未霜点点头：“能拖住那一会儿就够了。”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珠珠不在这儿，桑露也不在，又只剩下了夏未霜和陆先生。
夏未霜不禁回想起自己刚从治疗中醒来的那段时间，一时间心中滋味儿万千，恨不能就地失忆。
实在是……实在是太不像自己了……
夏未霜尴尬地清了清喉咙说道：“刚气有些话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别放在心上。”
陆先生仍然摇着轮子漏气的轮椅向夏未霜而去，大方地原谅了她：“没关系，这不重要。”
说完，他摇着轮子撞向夏未霜，轮子压了一下夏未霜的脚指头，她连忙单脚蹦开：“陆先生，不至于吧！”
陆先生仍旧无比坚定地摇着漏气的轮椅去撞击夏未霜，淡定地说道：“不关我事，是珠珠让我攻击你的，她对你生气了。”
夏未霜：“……”
没办法，她只能抓住陆先生的轮椅背，不让他乱动。
陆先生伸手去打她，夏未霜就用绳子把他的两只手绑起来。陆先生又去咬她……诶，咬不着！
夏未霜站在陆先生背后，帮他推轮椅，陆先生不停向后扭头试图咬她，夏未霜在他嘴里塞了个手套。
陆先生：“呕——”
夏未霜：“……”
她决定假装没看见陆先生的反应，推着他回到枯萎的大树下。
“接下来怎么办？”
陆先生：“唔唔！”
夏未霜自言自语道：“珠珠好像记恨上我了，除了你，大概还会派别的傀儡过来，不过她现在被桑露追杀，应该没有精力频繁移动空间。”
陆先生：“唔唔！”
陆先生脑袋猛地往后一磕，砸向夏未霜的手。
夏未霜下意识把手收了回来，嘭的一声，陆先生安静了。
夏未霜：“……陆先生？”
陆先生：“……”
夏未霜喃喃道：“希望其他傀儡真的不会伤害你吧，我自己的话……嗯，应该能撑一段时间。陆先生，你觉得我现在可以用异能了吗？”
陆先生晕乎乎地抬起头，便听夏未霜说：“不说话就是默认了，3，2，1，ok我明白了。”
陆先生：“……唔！”
夏未霜再次举起枪，瞄准了灰雾翻涌的前方。
……
无垠的灰白色雾气，把整个基地都笼罩住了，甚至还往外逸散出一段距离。
对于基地内部的人来说，无论他们向哪边奔跑，好像永远都逃不出这片大雾。
漫无目的，没有头绪，这片大雾是无尽的迷宫。
安静，诡异，似乎与世界隔离，游荡在其中的人竟会产生一种自己变成游魂的错觉。
可很快，这片静谧到让人心里发毛的大雾迷宫，被震撼的高频的声音扰乱了。
几乎同一时间，人们都在向上方看去，并为之感到恐惧。
头顶上的灰白色迷雾中出现一个极度庞大的圆形怪物，看不清形貌，只能看出那影影绰绰的虚影。
圆形的，还有几支长而尖利的脚迈向八方。
这是什么玩意儿？好像……是一只超超超大型的蜘蛛！莫非，这就是灾星的真面目？
没错，这确实是灾星的真面目。
珠珠放弃了移动空间，当她意识到桑露已经追上，自己退无可退的时候，她不得不选择正面强斗。
这不是一个好选择，可却是唯一的选择。
珠珠停下了脚步，身体伴随着奇怪的声音越变越大，最终撑爆衣物，形态完全畸形变化成了现在的样子。
一只身上布满黑红色花纹的蜘蛛，头部缀满圆嘟嘟的复眼肉瘤，当她向后仰头时，那些肉瘤垂下，露出人脸，好似神话传说中蜘蛛化的美杜莎。
与珠珠看起来便庞大且恐怖的样子不同，桑露仍旧维持着基本的人类形态，至少没有将身上的衣服彻底撕成碎片。
她站在珠珠前面，被蜘蛛人映衬的无比渺小柔弱，但这要忽略她正在做的事——一只手臂缓缓从一个傀儡异兽的胸膛里抽了出来。
大片大片的黑血稀里哗啦往地上掉，傀儡倒在地上无声无息，桑露拽出了它腐朽的脑子，甩一甩，脑浆便摔到地上烂成一滩浆糊。
她捏住那颗萎缩的晶石，毫不嫌弃地丢入口中。
咯吱咯吱——
桑露舔舔嘴角看向珠珠，殷红似血的唇忽而扬了起来，深紫眼眸中充斥着残忍而兴奋的杀意：“终于不逃了。”
跑得快的动物大多力气和重量不大，力气大的动物又时常因为质量大而速度慢，这是自然的法则，自然不允许存在完美。
桑露和珠珠也不例外，她们在这个有无限可能的世界产生了进化，超越原来的物种，在时间的磨炼下无限接近于完美，但永远不可能达到真正的完美。
选择速度，便要放弃一些别的，选择力量，便也要进行相应的放弃。
珠珠知道，自己的速度比不过桑露，随着时间的消耗，精神力也在慢慢衰弱，她支撑不了太久，只能冒险搏一搏力量。
恰好这个选择，合了桑露的意思。
数十根粗硕如手臂的触角生了出来，在空气中盘旋，如蛇般舞动。
桑露站在原地，在触角的支撑下，人行身体向上升起，升到了与珠珠直面的高度。
她很开心，即使也很愤怒：“你不该把我，和霜霜分开。”
当她发现自己把霜霜弄丢了的时候，是多么的愤怒，多么的恐惧啊。她几乎无法去想象这件事的后果，那些压抑在深海中的情绪几乎瞬间便像海底火山样的爆发了。
海面仍旧平静，海底火山爆发。桑露想，她要杀了蜘蛛，一定要杀了蜘蛛，在最短的时间内杀了她！
只有这样，气能让霜霜最大程度的安全。
可要怎么做？
蜘蛛是个胆小鬼，她总在躲……啊，对了，霜霜不在身边，她可以放开全速去追击她了！
多可笑！
桑露放弃了烦人苍蝇般骚扰自己的三个傀儡，她无视了一切，高度集中自己的精神，锁定蜘蛛在的方向。即使周围的空间总在无序变化，她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蜘蛛！
只要蜘蛛不死，就算自己还在霜霜身边，她也总会想办法把她们分开！所以把她从霜霜身边赶走，不给她逃脱的机会，宁愿片刻和霜霜分开，也要永远地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让她永远无法再成为阻拦！
这一刻，桑露对蜘蛛的憎恶达到了定点，任何想要分开她和霜霜的存在，都必须被消灭！
桑露美如艳鬼恶如厉鬼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充满恶意的笑：“霜霜是我的，永远永远。而你，该死。”
她将以最快的速度杀掉蜘蛛，然后回到霜霜身边。
触手穿过浓雾，抽打出尖锐的破空声，像是无数条钢鞭一样抽向了蜘蛛的躯体。
珠珠的眼皮抽搐了两下，她同样恨桑露恨得要死，不仅仅是恨，还有嫉妒：“凭什么你那么幸运，你气该去死！”
沉重庞大钢刀般的利爪像桑露斩去，她要斩断她的触角，让她痛苦而死！
大雾遮掩了两个怪物的斗争，地面的人们惊骇地看向上方，他们什么都看不清，却能感受到那让人恐惧的震动，听到巨兽尖叫的声音。
在上方，在空中，在他们一时无法触及到的地方，发生了超越人类层次的激烈战斗。
留在这里的异能者个个都是人群里的佼佼者，可知道今天，他们才发现什么叫做差距。那根本不是人类能够抵抗的存在，那磅礴的伟大的力量，到底要何时，人类气能追上……
但很快地面的人也没心思去想这些问题了，自从上方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蜘蛛虚影，并和另一个影子都看不到的存在打起来后，大雾所带来的隔离感便削弱了。
他们开始能听到远处人的声音，行走起来也终于不用再担心下一秒就换了个地方。这本该让他们大受鼓舞，可惜很快，随着那一声声激昂而愤怒的巨大声响，头顶上方就不停往下下血雨，伴随着沉重的肢体碎块掉落，地面的异能者也不得不想办法躲避起来。
到底是谁在勇斗灾星？谁这么可怕？难道是杨上校极为看好的那个神秘女人？
众人不解，还不等想明白，上面的战斗忽然停了下来，巨大的蜘蛛虚影顷刻间便消失不见了。
发生了什么？
不过气过了十几分钟，战斗就……结束了？？
大雾仍未散去，异能者们开始自发地解决其余的傀儡，并在行动的过程中慢慢聚集起来。
仿佛永远不会消散的迷雾当中，有一颗大树的虚影。
树下坐着两个人，一个坐着轮椅面无表情，一个靠着树坐在地上似乎有些疲惫，不远处还有一具傀儡尸体。
陆先生吐掉了口中的手套，没有再进行攻击夏未霜的行动。
“陆先生，我突然想起来，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夏未霜低声问道，“我叫夏未霜，你叫什么？”
陆先生靠在轮椅背上，淡淡说道：“陆先生。”
夏未霜笑了声，说：“陆先生？”
陆先生慢吞吞说道：“陆地的陆，仙人的仙，盛大的盛。”
夏未霜：“……”原来是这个陆仙盛。
噗通。
前面被丢了什么东西过来，连接着几根长长的触手。
视线中出现这一幕的时候，夏未霜便笑着抬起了头，看向了雾中。
雾气好像淡了很多，即使隔得远，来人的面目也能被看清些。
是桑露，桑露挂着嗜血后兴奋又满足的扭曲笑容出现在夏未霜面前，可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便僵硬消失。
紧接着，桑露放弃了悠闲的出场，刷地一下冲到了夏未霜面前。
她蹲在她身前，在破破烂烂的羽绒服里缩成一小团，轻轻地伸出手捧住了夏未霜脏兮兮的脸。漂亮怪物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不想接受。
“霜霜，流血了！”桑露又有点混乱，一些不明所以的好像叫做自责的情绪出现在脑子里，“都怪蜘蛛，怪我，没闻到。”
夏未霜弯了弯眼睛，伸手摸了摸桑露的脸颊：“真傻，这不是我的血。”
桑露恍然大悟：“难怪味道不一样。”
桑露说话越来越顺溜了，可有的时候一激动，又会变成蹦豆子的模式。
夏未霜看向她笑着笑着眼眶有些湿润：“傻，真傻……”
桑露不明白：“霜霜怎么了？”
夏未霜张开手臂抱住桑露的脖子，她埋头在她肩上，说：“我不知道。”
桑露说：“霜霜很聪明，什么都知道。”
“不！”夏未霜反驳道，“我不聪明，也不会知道所有事情，我很脆弱……不过我能保护自己了，桑露，你不用一直守着我，你知道吗，这样很好，我不用一直被你保护着了……”
桑露不懂这有什么关系：“就要保护霜霜，一直一直。”
夏未霜笑着说道：“那也不一样！”
到底哪里不一样？夏未霜没说，桑露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