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夏未霜、桑露、白倩、魏云琅、郑珀蔷和米乐乐，五个大人一个小孩，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里，驾着两辆车开始向B市人类幸存者基地出发。
其中，因为夏未霜目盲失去了开车技能，桑露可能会把汽车开上天，所以两人不能再单独一辆车，必须来个人帮忙开车，郑珀蔷便过来了。
他们手里有两张地图，一个车一张，郑珀蔷带着夏未霜和桑露在前头，依照夏未霜在地图上的表示绕路前进。
自从看不见后，消遣就少了很多，夏未霜在后座和桑露靠在一起，手里把玩着一个九连环。除此之外，她最近还新培养了一个爱好那就是织毛线围巾，虽然目前的成品都奇奇怪怪的，但幸好她的伙伴们没有嫌弃，对她充满爱的鼓励。
玩够了九连环，夏未霜从随身小挎包里又掏出了个老年机，摸索着戴上耳机，熟练地摁开手机播放音乐。
听够了音乐，夏未霜又找出来一个定制魔方开始玩。这魔方上面相同颜色的小格都被用热熔胶弄出同样的符号，所以只用手摸也能玩魔方。
郑珀蔷在前方开车，从后视镜里瞅见了夏未霜的消遣，忍不住问：“你的玩具还挺多。”
夏未霜道：“没办法，大家太热情了。”
她的小挎包里还装着许许多多便于她用的东西，大部分都经过改造，在一段时间的熟练下，夏未霜也可以便利地活动。
不过这些东西玩多了都会腻，夏未霜便在成功把魔方复原后再打散塞给桑露，问前面郑珀蔷现在到了哪。
郑珀蔷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这里应该是金平街，再往前走该上国道了。”
“路况怎么样？”
“还好，没太大问题。”
一来是总是开车容易犯困，二来是多少对夏未霜的眼睛抱着些恻隐之心，郑珀蔷干脆一边走一边把路边的情况转述给夏未霜听。
这片区域和其他地方差别不大，荒芜破败，一眼望去见不到一个活物。路边阴暗的角落里都是肮脏的积冰和被风吹的杂乱的垃圾。
夏未霜道：“我那地图上标注的不一定准确，还是要多小心。”
她们出发的时间和预知内的并不完全相同，一些固定的灾害比如某段路被倒塌的建筑掩埋无法通行这些较为准确，但加上蝴蝶效应，还有一些情况则不一定会像预知中的那样发生。
“嗯，明白。”与夏未霜并未百分百信任郑珀蔷一样，郑珀蔷也不会百分百信任夏未霜，况且她从没有把命运交给别人的习惯。
接下来众人果然遇到了意料外的突发状况，一个强大的变异丧尸袭击了他们，当然有桑露在，一切都毫无悬念。
除了一些突发状况，还有一部分危险是在众人没有桑露的情况也可以应对的，故而夏未霜没有退让绕路。
一路走走停停，行进的速度慢得令人发指。
如果是在末日前，开车从振华大酒店去B市基地的位置，一个下午足矣，哪会像现在这样慢。
第一个晚上，他们停留在路上，只好找个地方休息。
就现在的情况而言，想找个本就干净温暖的休息处简直难于上青天，一行人只能凑合凑合。不出所料，夜间的时候同样受到了丧尸袭击。
“我怀疑是不是因为附近除了我们就没别的活人了，所以这些丧尸这么激动？”魏云琅开玩笑道。
“还真说不定。”夏未霜坐在火盆前边烤火边说道，“幸好现在普通的丧尸都不出来活动了，不然我们的速度肯定会更慢。”
魏云琅瞅着地图说：“顺利的话，明天应该就到了。”
路上的危险因为夏未霜的努力，已经被降到了最低，真正的危机却在人类最多的地方。
为了节约体力保存体温，几个人都凑合凑合，聚在一个屋里睡了。
深夜的时候，夏未霜隐隐约约被什么动静给弄醒了，她下意识伸手，摸到了桑露的手。
“都睡着了吗？”
“嗯。”
除了桑露，无人回应。
“桑露，你刚才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桑露不急不缓地说道：“嗯，前面有动静。”
回忆着预知过的内容，夏未霜不禁苦笑：“没想到就差这么一点时间。”
第二天清晨，等其他伙伴们都醒来了，夏未霜又问他们昨夜有没有感受到什么，都说除了冷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等到开车行路，向前一段，车子又一次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今天太阳虽然不错，但风很大，夏未霜感受到停车后问郑珀蔷：“怎么，到地方了？”
郑珀蔷应了一声，说：“真可惜，要弃车了。”
在夏未霜标注的地图上的这个位置，有一道极深的宽阔地缝，不知是怎么形成的，也不知是何时形成的。
因为这条路除了这道地缝，其他都算得上安全合适，故而夏未霜斟酌后还是选择从这里走。
标注这个地缝的时候，桑露还处于每天睡不够的状态，所以依照计划从这儿走，众人便不得不弃掉现有的汽车，架上梯子人工把物资背过去，然后再重新找车出发。
计划是早就说好的，故而看到地缝后，众人没有犹豫全都下了车，开始准备搬运物资。
夏未霜也下了车，手里拄着手杖，冷风一吹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跺跺脚，把围巾围的更严实些，尝试背上装衣服的包，准备待会爬梯子。
她虽然看不见，但还是想做点简单的事分担一下。
伸缩梯很快便被架好，郑珀蔷率先爬到对面加固梯子，确认安全后，她又爬了回来准备背物资。
“不然我先过去吧。”夏未霜提议道，“我先过去帮你们接东西。”
物资很多，一人一趟背不完，得来回好几趟。背东西过梯子对看不见的人来说很危险，但到对面帮忙规整还是可以做到的。
白倩便道：“那好，让桑露和你一块过去吧，她守着你安全点。”
虽然这话不说，桑露估计也要跟着夏未霜。
夏未霜点点头，伸手道：“麻烦带我到梯子边。”
她被领过去，便暂且放下手杖，半跪到地上摸到了合金伸缩梯。手抓住冰冷的金属杆子，夏未霜开始尝试向前爬去，她又喊了一声桑露，要叫她跟上自己。话说到半截，一阵冷风吹来，夏未霜挂在梯子上打了个喷嚏，并身体晃了晃，好像随时要掉下去的样子。
“好冷啊。”桑露在她耳边说道，“霜霜我们回车里吧。”
夏未霜抓着栏杆谨慎小心地向前爬，无奈回应：“可我们要到前面去，回车里不就白爬了吗。”
桑露一顿，诚实地说道：“霜霜好慢，这样很冷。”
夏未霜：“……我知道自己很慢，不用你强调。”
但桑露说她慢，绝非是嫌弃嘲笑的意思，对她而言，仅仅只是陈述事实，而她想做的则是事实的基础上照顾霜霜。
于是忽然之间，夏未霜便腾空了。
对桑露不是很熟的郑珀蔷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桑露袭击了夏未霜。但她很快就看到，桑露缠绕住夏未霜，整个人一跳，便带着空中的夏未霜到了地缝对面。
同时她不忘伸出触手，把夏未霜留下的手杖取过去。
夏未霜在地上站稳，惊魂未定：“桑露，下次这样提前说一声。”
桑露解释道：“我说了。”
夏未霜：“？？”
桑露：“霜霜很慢，这样很冷，我很快，我会照顾霜霜的。”
夏未霜：“……”
确实很冷，冷得她缩起了肩膀摩挲手臂。
下一秒，夏未霜听到自己小伙伴们的惊呼声，她第一反应是遇到危险了，但仔细一听，那声音似乎又没有遇到危机时该有的紧张和惊吓。
而后，便是闷闷的一声轻响在身旁响起，夏未霜感觉有股风被带着吹向自己，凉飕飕的。
她还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桑露便戳戳她，把她轻轻抱起说：“低头，弯腰。”
约莫是嫌弃夏未霜动作做的不到位，桑露干脆用触角压住夏未霜的脑袋，把她往前一送，夏未霜便坐进了熟悉的地方。
这不是自己刚才坐的车子吗？
桑露把车子搬过来了？！
是哦……桑露的力气很大的，她现在又已经不至于困到满脑空白，很多情况已经和当初不一样了，自然是可以做到的……
夏未霜摸着椅垫如此想到，心中颇感欣慰。
地缝对面的小伙伴们看着自己的车和搬出来的物资，一时间颇为无语，早知道刚才就把东西都塞进那辆车里了！
而车内的夏未霜当然不会没良心到忘记自己的伙伴们，她下意识扭头，用空洞的眼睛去“看”身边的人，也不管看的位置准不准，谁让桑露的肢体总是可以充斥很大面积。
“桑露。”夏未霜伸手去摸，桑露主动把手塞了过来。
“你刚才累吗？”夏未霜问道。
“不累。”
“搬车子困难吗？”
“不难。”
“那你愿意帮他们把那辆车也搬过来吗？”夏未霜握住她的手，露出柔软的神情来，“他们去基地面对顾敏之全是为了你和我，桑露，不能让朋友们寒心呀。”
桑露：“他们的心脏是恒温的，不会寒。”
夏未霜：“……”
桑露又慢吞吞说道：“不过霜霜，亲我一口，我可以帮。”
夏未霜：“…………”
她松开了握着桑露的手，颇为感慨：“我发现有的时候，你还挺机智的。”
桑露不以为然：“我一直机智。”
也是，她确实比自己以为的聪明，这件事不是早有结论了吗？
桑露坐在夏未霜身边，她既无比体贴热恋着夏未霜，也无比漠然旁观着其他人。
“我不需要他们，我只需要霜霜。”桑露说道，“我帮你，只因为你，但是霜霜想的话，我会去做很多事情。”
所以她还是动手了，在夏未霜应承下亲吻的条件之前，便将另一辆车也搬了过来。
夏未霜伸手抚摸到桑露的肩膀，顺着向上，拂过她的发梢，擦过她的下巴，来到了她的嘴角。
嘴角高高翘起，恍惚之间，夏未霜似乎又看见了桑露笑容诡异又僵硬的模样。
啊，看不见桑露的样貌了，多么遗憾，她的眼中也会时常有让人惊喜的小情绪出现，而现在，夏未霜已经无法一一捕捉加以分析了。
现在的桑露，是带着掌控一切的笑容，还是期盼爱意的笑容？她的眼中只有自己，还是掺杂了不好的情绪？她是嘲讽的，还是真诚的？
夏未霜向前倾身探首，在她嘴角轻轻印了一下。
而后她坐回去说道：“人类是会互帮互助的生物，没有谁应该只接受别人的善意而不做出任何回应。你可以选择不帮他们，因为你确实很强大，强大到可以甩开所有人，但帮他们也是理所应当的。所以没有什么条件，不能有什么条件来作为这件事的筹码。”
夏未霜顿了顿，继续说：“尤其是让我吻你这种事情，这种事情不能作为筹码……感情不可以勉强。”
“可你亲我了。”桑露摸了摸自己的唇角，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似乎和以前的都不太一样。
霜霜愿意吻她了，是代表着她重新爱上自己，愿意原谅过去的一切了吗？
桑露还没有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便听到夏未霜说：“我亲你，不是因为感谢你帮助他们，只是因为……我想这样做。”
仅仅只是因为，这一刻她自己想这样做了。
哦——
恍然之间，桑露似懂非懂，忽然觉得那两个问题也不太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