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振华大酒店走廊内，魏云琅和米乐乐正蹲在一扇破了洞的门前，犹豫到底要不要冲。
距离桑露恢复正常人腿的模样已经过去了三天，三天，她一直待在屋里从来没出来过，也没有任何夏未霜的动静。
这就让本想等待夏未霜露面的两人无比焦急了，他们决心不再忍耐，必须要亲眼确定夏未霜的情况才行。
两人眼神交流。
米乐乐：怎么办？
魏云琅：不知道。
米乐乐：把姐姐引出来？
魏云琅：万一她还没醒呢？
米乐乐：那冲吗？
魏云琅：剪刀石头布吧。
米乐乐：我赢了你冲刺，你赢了我撤退。
魏云琅：好滴！剪刀石头……
一双眼睛出现在门洞的缝隙内，幽幽地看着两人。
魏云琅和米乐乐面不改色地站起来：“今天天气真好，乐乐，走，我们去找点吃的。”
“好啊小狼哥哥。”因为魏云琅觉得大哥哥这个称呼太生疏了，让米乐乐改口，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小狼哥哥这个奇奇怪怪的名字。
两个人手牵手向走廊尽头走去了，下了楼梯，身影消失不见。
桑露这才隐去那双阴暗的眼睛，回到卧室。
夏未霜抱着膝盖靠在床头坐着，垂下头，脸被藏在腿间。但不用看，桑露也知道她现在一定没有什么表情，就像对什么都不在意一样。
桑露捧着最后一块巧克力递到夏未霜嘴边，夏未霜像是没看到一样，她不想吃东西，也不觉得饥饿。
桑露便只能再次为她灌食，强迫性地打开她的口腔，将被炎热天气热化掉的巧克力浆灌入进去，而后灌入矿泉水为其补充水分。
当桑露松开夏未霜的时候，夏未霜一下子倒了下去，捂着喉咙干呕起来。
她蜷缩的像是一只被煮熟的虾子，身体微微痉挛，桑露伏在她身边，舌尖收回口中。
她想要伸手去安抚夏未霜，但几日的经验告诉她，现在触碰夏未霜只会让她的反应更加强烈。
她必须，也只能看着她。
桑露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舌尖还残留着巧克力的味道，明明是甜蜜蜜的牛奶巧克力，她却只能尝到苦涩的部分。
她知道夏未霜喜欢干净，因此选择用舌头而不是用手，当然，她不否认这其中夹杂着许多许多私心，但用舌头更柔软湿润，刺激性也会更小，可为什么夏未霜还是这么反感？
是因为……绝对不可能，霜霜喜欢自己，绝对不可能讨厌自己！
桑露认为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些食物霜霜都不喜欢！
没错，一定是因为这样，因为不喜欢所以不想吃。只要找到霜霜喜欢吃的食物，就一定会让霜霜喜欢自己的……一定会的。
抓住一根浮木，她便能得到片刻喘息，所有海面下的暗涌，不去看就可以假装不存在。
夏未霜是绝佳的老师，桑露通过她学会了逃避，即使学生本人并不想承认。
等夏未霜缓过来之后，桑露碰了碰她的额头，刘海下有一层薄汗，是刚才干呕的时候冒出来的。
最近的天气没有之前那么热了，先前那场雨送别了盛夏，昭示秋日即将到来。而后又下了两三次小雨，很快便停。
都说一场一场秋雨一场寒，但秋老虎依旧厉害，天气晴朗的白天，尤其是正午的时候依旧炎热，但天黑后则会变得凉快许多，风一吹还有些冷飕飕，需要加衣。
桑露用毛巾把夏未霜的脸擦干净，看看她穿在身上的白色浴袍，心想这次出去，该顺便带回来几件衣服了。
她小心地把窗关好，门关好，却还是不放心。
过于强烈的占有欲让她根本不想和夏未霜分开片刻，况且，她总是忍不住生出夏未霜会趁机离她而去的恐惧，这种恐惧紧紧地攥住她的大脑，让她为之颤栗。
怎么办？要不然……
有了！
桑露决定带着夏未霜一起出去，这简直是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于是桑露抱起了夏未霜，打开窗户，带着怀中的爱人纵身而下。
……
振华大酒店三楼的一个房间内，魏云琅正在教米乐乐怎么开枪。
先前假装要找吃的离开，是为了避开桑露，其实两人现在是不缺食物的。光明神教之前有将近三十个教众，全都生活在这里，每天都需要大量的食物和水。
而他们最大的依仗就是长在米乐乐头顶的小白花，他们将振华大酒店内的所有丧尸都赶了出去，然后找到足够多的食物储存起来，就不用每天都外出找资源了。
毕竟，神那么高贵，老是出场该掉价了。
之前是因为三头六臂怪太危险，徐康健才带着小白花出来驱逐它的，这不是凑巧，顺便带回了个圣女么。
魏云琅和米乐乐找到了他们存放食物的房间，就在现在两人住着的房间隔壁。食物和水都不缺，那桑露最近看起来心平气和似乎也不打算攻击两人。
但魏云琅还是觉得，他们想要见夏未霜的话就会有危险，有危险就要想想办法抵抗。
枪支对米乐乐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太危险了，魏云琅也没打算真把她训练成神枪手，就是给她一个强力武器傍身自保。
魏云琅到窗边观察了一下，最近天气好，他夜观星象算了一下此地吉凶，结果不太妙，只可惜更多的算不出来，他还没有师父的那般功力。要是师父在的话，就能找出“不妙”的具体的点，然后有针对性地避开了。
趋吉避凶，他理应尽快离开此地，但牵绊太多，想干脆脱身实在是难。
米乐乐小手抚摸着冷冰冰的枪，哇了一声，说：“我可以现在就试试吗？”
魏云琅说：“这个声音太大了，你等等，我先上楼看看四周。”
“其实没必要。”
“谨慎一点总没错嘛。”
他跑到楼顶远眺四周，没看到有附近有奇怪的变异动物和进化丧尸，这才又跑回来说可以。
米乐乐比他淡定多了，说：“要保护霜霜姐姐的话，大魔王就会把附近的危险生物都清理干净，除非她不想要霜霜姐姐了，那最危险的同样是她。”
“你倒是清楚。”魏云琅哭笑不得，“我懂了，下次听你的。”
真枪，魏云琅以前也没接触过，但男孩子嘛，大都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他理论知识不老少，就是没亲手碰过。
他教米乐乐该怎么装子弹、上膛、开保险、瞄准，然后用棉花球堵住两人的耳朵，让米乐乐对向一面墙壁，手握着她的手，有模有样地教她开枪。
嘭的一声巨响，子弹把墙壁打出一个坑，米乐乐哇的一声抖了一下向后跌去。
紧紧关闭的玻璃窗、门以及头顶的吊灯都被震的抖了抖。
魏云琅连忙抱住她，自己耳朵被震得不行，下意识大声问：“怎么样？”
米乐乐放下枪，抬手想揉耳朵，没抬动，有些沮丧：“手麻了。”
其实魏云琅的手也被后座力真的有些发麻，毕竟是第一次动真枪，即使有心理准备，生理还是生疏。
魏云琅常年习武身体强健，麻一会就没什么感觉了，但小孩子细皮嫩肉更加敏感，手心都红了。
“好了点没。”魏云琅掏出棉花球帮她揉耳朵，米乐乐皱着眉毛甩手臂。
麻劲儿过后就是酸痛加麻，还好她体质特殊，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魏云琅看向墙壁左上方的弹痕，忍不住乐：“这玩意儿啊，用来吓唬吓唬人就行了，可千万别随便开枪，我怕你一不小心崩到队友。”
米乐乐最初对准的是墙壁中心，现在都歪飞出去了，又不是神枪手转世，没有大量练习哪来的准头。他们没有那么多子弹训练，今天就是教乐乐学会开枪，真到了危急时刻说不定有用。
“平时就用这个。”魏云琅摸摸米乐乐头顶的小白花，说，“配合小刀，一般人都可以对付。”
米乐乐虚心听取意见，道：“但我用了小白后，就会很累。”
小白是她对小白花的称呼，本来米乐乐想叫它大辣鸡的，但想想这个吃人的大辣鸡就在自己头顶，还是起个不那么难听的名字好了。
魏云琅摸摸下巴，走到窗边看向楼下被枪声吸引过来的丧尸，说：“这个情况可能和精神力有关，我们准备些晶石，用过异能后可以补充。”
他正做好准备，准备出去打丧尸取晶石，米乐乐拉住他的衣角，说我和你一起。
……
桑露抱着夏未霜回来的时候，发现酒店四周有几具丧尸尸体。
她看了两眼，便带着夏未霜回到了房间，先前的枪响她也听到了，但夏未霜就在自己身边，所以并不关心。
只可惜，这次带回来的其他食物，夏未霜也不怎么感兴趣。
桑露一样一样摆在夏未霜面前，夏未霜视若无睹。
桑露看向最后几颗糖果，是高粱饴和牛轧糖，剥开，放到掌心，桑露将其递到了夏未霜唇边。
可是。
她还是冷漠到了极点的样子。
夏未霜的眼睛就这么与她对视着。
乌黑，沉寂，像凝滞了无数岁月的苍老古井，不起一丝波澜。
她从中看到自己的倒影，此外，是一片空无。
不对，不对，不该是这样，桑露抬起手将糖果放到了自己口中。
淡淡的甜味儿弥漫在口腔中，没有腐败，没有变化，还是夏未霜应该喜欢的味道。
迷茫将往日桑露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信心摧毁，她开始怀疑自己，怀疑一切，总是带着神秘微笑的脸再也笑不出来，她彷徨而畏惧。
桑露扬起脸蛋，发丝向后垂去，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闭上狭长妩媚的眼眸，拧起了眉头。这一刻她看起来有些纯洁，是那种沉浸在某样事物中不为外物所扰的纯粹性。
但她睁开眼睛后，一切假象便灰飞烟灭，再怎样努力，也藏不住眼中贪婪的欲求。
她只能尽力遮掩、藏匿、试图用温顺的假象再度掩饰自己，来博取夏未霜的信任与喜爱。
而此刻，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桑露有些遮掩不下去了，压抑的欲求爆发了一瞬，她直接欺身而上，将夏未霜按在床头，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一定是因为最近总是直接灌食，没有让她品尝到食物的美味，所以所以……桑露将甜蜜的糖果用舌尖推到夏未霜口中，她以为如此，便能让这甜味儿重新充满两人当中了。
桑露贪婪而热切地吻着她，也试图让她回应自己。
夏未霜确实有些动静，却并非迎合而是抗拒。
那一刻桑露心中升起一股暴虐的欲望，她想伤害她。如果痛苦能带来回应的话，说明夏未霜的精神尚未彻底崩溃，她还有挽回的机会。
但事实却是，夏未霜眼中确实出现了一丝情绪波动——厌恶。
一瞬间，桑露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冰冷的海底，得到回应的喜悦紧紧留存一瞬便被汹涌的痛苦淹没，她意识到自己根本不会只满足于得到回应，同时，她害怕这种负面的情绪。
桑露松开了夏未霜，迟缓地向后退开，她抬手想给夏未霜擦一擦唇角的涎液，夏未霜却一下子弯了腰，避开了她。
夏未霜伏在床边吐了起来，将刚才被推进口中的糖果全都吐了出来。
她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反应，显的狼狈万分，但也叫桑露忽然清醒了过来。
这大概是她与她重逢之后，最手足无措也最弱小的时刻。
桑露拿来矿泉水，拧开，想喂夏未霜喝。
大概是真的不想再被她亲吻——迈出喂食范畴带着情感意味的亲吻——夏未霜竟破天荒地向后方缩了一下，她抗拒她的靠近。
那口水含在口中咽也不是喂也不是，桑露伸着手，举着瓶子，显出几分被拒绝的可怜相来，只是她神情呆呆的，看起来和夏未霜没太大区别。
只是一个显得冷漠，一个更加呆愣。
桑露慢慢垂下头，将矿泉水放到床头柜，像是米乐乐头顶的小白花一样显得蔫儿唧唧的。
直觉告诉她，夏未霜现在不想见她，心中天人交战，桑露痛苦万分也拖延万分地走出卧室，虚掩上门，靠着门坐下。
要怎么办？才能重新得到霜霜的喜爱？
……
夏未霜开始主动喝水吃东西，不多，可以说量很少，再加上她先前的情绪波动，这说明她仍未完全封闭内心。
但她主动喝水吃东西却是为了避免桑露的亲近，可谓是让人又悲又喜，头一次，桑露能够理解这种同时交织的矛盾的情感了。
不过高兴没多久，桑露就开始感受到名为忧愁的情感。
不知是不是人的意志消磨后身体也会忠诚地反映出来，即使夏未霜开始（不情不愿地）主动进食，但她还是一天天衰弱下来。
就像盆栽杀手精心照料的花儿，再怎么用心钻研，那朵花还是越来越憔悴。
桑露绝不允许最糟糕的情况到来，她为她寻来干净美丽的衣服，抓一个又一个毛绒娃娃，找到还有电的手机播放音乐，还有精致的首饰。
她用黄金和宝石装饰她的爱人，希望那上面的璀璨光辉一同点亮夏未霜的眼神。
没有办法。
桑露品味到了名为绝望的滋味儿，她将慢慢地，把夏未霜曾经的痛苦一一尝过。
这贪婪霸道又阴鸷恐怖的怪物，被一个脆弱到随时可能死去的人类逼得让步了。
虽然只有一点点，毕竟她很小气。
桑露不承认自己很小气，她默默来到房门外，冷眼观察着。米乐乐正从隔壁抱出两包泡面和一些其他吃的，准备带回屋里吃晚饭。
魏云琅白天的时候把酒店小花园里的枯枝捡了回来，还捡了个大铁盆，用这些枯枝烧了热水。他们从厨房部找来不锈钢餐具，可以用热水泡泡面吃。
米乐乐和魏云琅独占了光明神教教众们辛辛苦苦攒起来的食物，一点都不心虚，毕竟，米乐乐可是圣女，她头顶可有神的化身，这样的她肯吃教众们得东西，教众们该受宠若惊才对。
而对面的桑露，并没有参与食物的划分中，她不在意那些吃的有多少，只在意有没有新奇的能让夏未霜更有胃口的食物。
米乐乐最近胖了一丢丢，小脸肉肉的，就是不常笑，整天唉声叹气。
她想亲眼确定一下夏未霜的情况，但桑露老是守着姐姐，搞得她连偷溜进去看看的机会都没有。
因此，当她在走廊被桑露堵住的时候，愣住了。
下意识把手中的泡面举了起来，乖乖上供。
可惜大魔王看中的不是泡面，而是她本人。大魔王直接伸手把小萝卜拎起来，带进了门破了个洞的奢华总统套房内。
嘭的一声关门的声响，传到了对面。
对面套房内的魏云琅，正在清洗野菜（给小萝卜补充维生素），怕小孩喉咙细咽不下去老的，就仔细地把老叶子和嫩叶子分成两份。
此时听到不对劲的动静，魏云琅立刻放下菜叶冲到门外。
走廊空荡荡，没有米乐乐，只有掉在地上的两包泡面和火腿肠。
“乐乐！”
“别担心，我没事！”
米乐乐的声音从桑露和夏未霜居住的房间内传来，魏云琅握着门把手，皱眉，但没有贸然冲进去。
里面情况不对的话他才能进去，否则，可能自己会变成米乐乐遇险的导火索。
门内，次卧内，桑露抓着米乐乐来到了闭眼休息的夏未霜身上。
米乐乐被抓着衣服吊在上空，桑露伸手拨开夏未霜的唇瓣，说：“哭！”
她要给夏未霜补充营养，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不能看着夏未霜继续衰弱下去了。
米乐乐看到静静沉睡的夏未霜，看到她死气沉沉的模样和消瘦的脸颊感到悲伤，但桑露一说话，那股悲伤顿时萎下去了。
她瞪着眼睛，哭不出来，开始酝酿情绪。
桑露看了看她，小气吧啦地把她举高了一点，然后把夏未霜的嘴巴掰大一点。
这一动作，就把作息紊乱的夏未霜吵醒了，她皱了皱眉，轻轻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变清洗之后，看到了头顶的米乐乐。
醒了，姐姐醒了！
一个激动，米乐乐哇地哭了出来，可谁知道她一哭，头顶的小白花顿时支棱了起来。
柔和温暖的白光散开，桑露手一松，米乐乐啪叽一下跌到夏未霜身上。
夏未霜乍然清醒，舌尖蠕动着，虚弱地说道：“乐、乐……”
“姐姐！”
小白花支棱过后又弯了，米乐乐顾不得哭，连忙叫她，一激动就开始打哭嗝儿：“你醒了，太好了嗝儿，你没事！”
桑露回过神来，伸手去拉米乐乐。
酸，胸腔一片酸溜溜，自醒来后夏未霜没有对她说过一句话，开口的前两个字却是小萝卜的名字。
嫉妒是绝佳的食粮，让她心中的蚁群泛滥成灾，不停噬咬心头嫩肉，日日夜夜永不停息。
谁知桑露刚抓住米乐乐的衣服，夏未霜就伸手揽住小孩，第一次主动对桑露说话，也是为了别人。
“你想……做什么？”
她眼里是一片惊疑愤怒，仿佛已经看到桑露撕碎米乐乐的场景。
夏未霜没什么力气，缓慢地收紧手臂，就像是害怕桑露伤害小乐乐一样。
桑露的手指从米乐乐衣服上滑开：“我不杀她。”
夏未霜抿着唇，眼神有些浑浊，似乎陷入了某种偏执而绝望的情绪中。
“不骗你。”
可这话说出来，桑露也觉得很无力，她回想起欺骗夏未霜的事情。她在夏未霜完成不了诺言的时候选择自己做主不信她，夏未霜难道又会在她撒谎之后继续信她吗。
但是，这并不仅仅是信不信的问题了，夏未霜仍在努力抱紧米乐乐，试图用虚弱的身体保护她。
她好像完全没有听到桑露的话，咬牙紧紧咬着下唇，咬到渗出血丝。
她不知道在看向哪里，总归不是在看桑露，桑露瞬间梦回她跪在自己身上边笑边吐血的时刻了。
在看谁？在看谁，在看谁？！
桑露僵硬地站在床边，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再碰一下米乐乐，夏未霜就完全看不到自己了。
“姐姐。”
被抱的太紧了，米乐乐回过神来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止住哭腔，小声地叫着夏未霜。
“姐姐你怎么了，还记得我吗？”
夏未霜没有回答，缓慢地深呼吸着。
米乐乐用沾了泪珠湿漉漉的小手抓住夏未霜的手，紧紧的，然后扭了扭身子试图让她松一些。
但其实夏未霜根本没什么力气，米乐乐一挣就挣开了。
“姐姐，我没事的，你别怕。”
米乐乐很机灵，意识到夏未霜现在的状态很可能和自己有关，于是她用湿淋淋的脸蛋蹭蹭夏未霜的脸，说：“姐姐我很好，这里很安全，大魔王……桑露姐姐没有打我，她没欺负我，真的！”
其实欺负的很厉害呢，但为了霜霜姐姐，米乐乐决定先忍着，大不了以后再告状。
怕夏未霜不信，米乐乐抓着姐姐的手去摸自己的小胳膊：“你看，我最近还胖了！”
软软的胳膊肉手感很好，魏云琅说她胖了的时候她从来不承认，只觉得大人真烦人，小孩子也是爱美的好不好！
但现在，她愿意承认自己胖了，只要姐姐好好的，她变成小胖墩都乐意！
“姐姐，呜呜……”米乐乐撅着小嘴，捧着夏未霜的手摇啊摇，说，“你别吓我，你快醒醒，姐姐，你说好会一直照顾我的……”
“真的？”夏未霜的眼神渐渐清明了起来，细若游丝地问。
“真的！”米乐乐眼泪啪嗒啪嗒掉，大声说，“比真金还真！”
“好，先从我身上下去。”夏未霜抬手给她擦擦眼泪，唇色苍白，神情淡然，“你把我肋骨砸断了。”
米乐乐：“……”
桑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