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有一段时间谢斯宇特别忙，忙着毕业，忙着工作，忙着走各种人情。
他的父母为了他的前程，也算是费劲了心思。
还好谢斯宇自己争气，他获得了一份在别人看来挤破脑袋也不可能到手的工作。
“阿宇，你工作的地方离家这么近，要不就搬回来住吧？”谢斯宇的妈妈，也就是曹凝的姑姑，对儿子常年在外面住，早已有了怨言。
别人都说儿子娶了媳妇才会和父母分开住，她儿子却不是。
“妈，我在外面住惯了，不想搬家。更何况也不远，开车十多分钟就到了。”谢斯宇不肯，他再忙再累也会回那边去。
前段时间最忙的时候，也没有在外面留宿过。
因为家里有一个人等着他，不回去心里老惦记着，而且害怕那个人多想。
跟丁霖在一起这么久，谢斯宇早就摸清了丁霖这个人。
既不是冷情也不是潇洒，他只是极度没有安全感，不相信他们会长久。
或者说，丁霖觉得自己和任何一个人在一起，都不会长久。
今天谢斯宇回去得早，才五点多的样子。进屋换鞋，看到丁霖歪在沙发上看足球重播。
听见动静，他也只是稍微斜了一下眼睛。
“我买了菜，今天早点吃饭。”谢斯宇也不计较，提着东西进了厨房。
往常他回来都七点多了，天都黑了，做好晚饭就八点钟。总是担心丁霖会饿，也说过让丁霖不用等，自己先叫个外卖。
可是丁霖不听，总是饿着肚子等到他回来。
这让谢斯宇更加不敢在外面逗留，因为多逗留一会儿，丁霖就多饿一会儿。
那家伙本来就有间歇性的厌食症，虽然这些年不怎么复发，但谢斯宇还是怕的。
“吃饭了。”
听见谢斯宇的声音，丁霖放下手中的杂志，从沙发上起来。去厨房洗手，顺便帮忙端饭菜。
“今天出门了吗？”俩个人面对面地坐着，谢斯宇偶尔会给丁霖夹菜。
“没。”丁霖拉耸着眉毛，一副宅到颓废的样子。
谢斯宇见状摇摇头，说：“过几天我闲了，带你去玩一阵子，然后你再好好想想要做什么。”
又说不想读书，读腻味了。
“嗯。”吃了小半碗饭，丁霖就挑着菜吃，习惯特别不好，但是有人的时候他不会这样。
谢斯宇又不会说他。
能吃下东西就谢天谢地了，还管他吃菜还是吃饭。
吃完之后丁霖坐在那，谢斯宇喊他收拾桌子，动动手，活动一下。
“……”丁霖不是很情愿，看了谢斯宇一眼。
“碗筷交给你了，我去洗澡。”谢斯宇不看他，这招早就没用了。
丁霖只好自己动手，慢吞吞地，也总算把桌面都收拾好了。
轮到他去洗澡的时候，谢斯宇晃进来上厕所，顺便瞅他几眼，那瘦瘦地身条，在水流下面显得特别……脆弱，让人想抱一抱。
谢斯宇拿着一条大大的浴巾，等他洗好就裹上去：“最近中午没有好好吃饭？”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中间都是丁霖自己一个人吃饭。
“我说有你信吗？”丁霖被他拥着出去，刚洗完澡浑身懒洋洋的，包括声音。
“不信。”谢斯宇皱着眉，想说他几句，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
该说的早就三番四次地说过了，嘴皮子都磨破了，他不听也没办法。
“是不是觉得我很不省心。”丁霖坐在床上，靠在床头，浴巾撒开，大喇喇地露出两条腿。
“你自己知道就好。”谢斯宇说，拿来吹风机替他吹干头发。
有时候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很小心很细致了，可还是感觉不够，对方需要的好像远不止这些。
“那你想什么时候跟我分手？”丁霖说。
“什么时候跟你分手？”谢斯宇说：“你忘了我一早就说过的吗，除非你跟我提分手。”
丁霖瞟了他一眼，有个问题很想问清楚，但是始终闭着嘴。
“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谢斯宇摸摸他的发顶，然后脱掉自己的睡衣。也有三四天没有跟丁霖亲热过了，今天时间正好，想好好跟他亲热一下。
“干什么？”见到谢斯宇欺上来，丁霖摆出不在状态的模样。
“吻你。”都这样了还问干什么，谢斯宇本来懒得回答，但是又做不到不回答。
他捧着丁霖的脸，吻下去的时候丁霖把头一撇。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把脸摆正来，谢斯宇继续吻，这次还是躲开了。
也算是谢斯宇耐心好，慢慢慢慢地磨，三五次之后，丁霖总算不把头撇开。
“我就是想你……”他并不多说，抱着人吻了好一会儿，动手弄开那条浴巾，以方便温存。
在这方面谢斯宇一向温柔，以丁霖的感官为主。磨合了这些年，两个人在床上早已有了默契。
随着身体进入状态，丁霖环上谢斯宇的脖子，不由自主地贴近他。
要说谢斯宇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让人觉得心里没底，不真实。
“跟我亲热还走神呢？”无意中看见丁霖神游，谢斯宇既郁闷又无奈。
人家都说七年之痒，他们离七年还远着呢，在床上就能走神了……
“……”丁霖淡定地回神，抬起双腿，环住对方的腰。
这个无形的催促，让谢斯宇没空去想别的事情。他摁着丁霖，仔仔细细全身吻了一遍，吻完之后扩张也做好了，跪起来提枪上阵。
说起来丁霖什么体位都行，就是不喜欢后入。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一次后入也没试过。
“丁霖，想不想我？”谢斯宇再进去之前，拿话逗他。
“废什么话？”丁霖好似瞪了他一眼，又好像没有。
好吧，对象是个没情调的人，别指望他说想。
来来回回总共折腾了三次，那滋味确实让人感到有爱的感觉。
至少结束后，丁霖想挨着谢斯宇，而不是各自守着自己的地盘，互不来往。
其实有很多时候，这个怀抱让丁霖感到踏实。可是一旦发生点风吹草动，他又会觉得不踏实。
比如谢斯宇很忙的这段时间，早出晚归，他的交际圈子丁霖是陌生的，所做的工作也是一样。
所以会让丁霖产生自己和谢斯宇正在疏远的感觉。
“想睡觉了？”谢斯宇抱着他揉搓了一遍，也只有这个时候的丁霖，才显得那么依赖人。
待在自个的怀里软绵绵的，一动不动，问什么都点头。
“想我了吗？”
“嗯。”
早出晚归，一整个白天不在，确实想了。
“过几天闲下来，有大把的时间陪你。”谢斯宇高兴了，逮着他的嘴唇又吻了一通。
丁霖暂且听着，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嗯。
谢斯宇不停抚摸他的背脊，摸着摸着把人摸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谢斯宇依旧很早离开家门，他走的时候丁霖还没起床。
等丁霖醒来，时间将近中午。
他在床上百无聊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便觉得多少有点不爽。
这一个多月以来，谢斯宇都是这样，晚上回来跟他睡一觉，第二天不见人影。
虽然知道谢斯宇在忙正经事，但是仍然有了情绪。
到了下午两三点，丁霖突然收拾东西，带着护照出门去了。
他心血来潮，一下子就跑到了国外去。
晚上谢斯宇回来不见人影，马上打电话问他在哪儿。
那时候丁霖正在陌生国度的机场里准备坐车去酒店，手机刚打开就接到谢斯宇的电话。
“出去旅行几天，没事别烦我。”他这样回答谢斯宇，顺便挂了电话。
是个人都听得出来，对方不爽，生气了。
“……”望着被挂了的电话，谢斯宇绞尽脑汁地想，自己究竟哪里惹他生气了？
昨天晚上？
一连两天一点联系都没有，打电话也不通。
谢斯宇就知道，丁霖是故意的，他或者想静一静，或者正在思考什么东西。
等他思考完了，就会有转折性的决定。
分手这两个字最先呈现在谢斯宇的脑海里，因为丁霖离开的最后一个晚上，还提过分手的问题。
难道他真的想分手？
这个可能让谢斯宇苦笑，跟两个哥们聚会的时候，听说曹凝跟张清韵也在冷战，他的心就更慌了。
原来分手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只要一个不注意，可能就分手了。
才不会看你们在一起多久，日子过得开不开心。
有些事情无法预料。
谢斯宇很想找到丁霖，却联系不上。
跟曹凝、武弘文他们散了之后，虽然明知道丁霖手机关机了，但是谢斯宇还是接着酒意，给丁霖打电话。
坐在车内，四周一片黑暗，闭着眼睛等待丁霖关机的提示音……
“什么事？”
当手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谢斯宇懵了一下，哎，竟然打通了？
“丁霖？”
“啊，干嘛？”
“你在哪？”
“家。”
“你回来了？”谢斯宇一个灵激，赶紧启动车子开车回家。他今天一整天没着家，也不知道丁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嗯。”丁霖下午到的，在家等谢斯宇回来做饭吃，结果等到天黑也没见人回来。
他也不主动打谢斯宇的电话，因为本来就不爽。
回来还见不到人，就更加不爽了。
谢斯宇火烧火燎地回到家，打开家门，看到一地的行李。
“丁霖？”直径走进房间，那人在书桌面前对着电脑，好像在发呆。
本来以为他出去一趟精神应该好点了，没想到还是这么……
“饿死了。”丁霖看到他的第一句话。
谢斯宇马上看时间，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多，就快凌晨了：“你还没吃晚饭？”他挺着急的，这个人怎么这样：“我去给你下碗面。”
匆匆去厨房煮了面给丁霖吃，对方沉默地吃着，顺便听谢斯宇说话。
“怎么突然就去旅行？”
“高兴。”
谢斯宇给他气笑了：“你这叫高兴？”
“那就不高兴。”丁霖吃得很快，可见是真的饿了。
“去哪了？”谢斯宇拿他没办法，换个话题。
“没去哪。”丁霖才不会告诉他，出去住了一个晚上，浑身不得劲。
他觉得自己傻啊，要折腾的是谢斯宇，不是折腾自己。想通了之后，他就麻利地回来了。
想着怎么折腾谢斯宇。
“还要吗？”
“不。”抽出纸巾抹了抹嘴巴，丁霖让人给他倒水：“跟你谈谈。”
谢斯宇心里微怔，但是很快就淡定下来，起身去给他倒水：“你想谈什么？”
丁霖说：“我对你不满意。”
“哪里不满意，你说。”不是谈分手，谢斯宇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丁霖要跟自己谈分手的事情，还在心里打腹稿，该怎么劝他。
“对你的身份不满意，还有工作太忙。”丁霖瞥了他一眼，用手里的纸巾在桌面上打转，说：“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说过，我只是想找个人陪我。”
谢斯宇当然记得，那时候丁霖只是要一个伴儿，是谁都无所谓，只要能陪着他。
“我忙是最近的事情，过了这段就好了。至于身份，那不是我能决定的。丁霖，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你突然因为这两个问题……”折腾，不是折腾人吗？
丁霖撇撇嘴：“那是你的问题，给你三天时间，状态还是这样，我就去找别人。”
“……”这些年把他纵得，什么话都敢说了。
“我去洗澡。”丁霖也不看他，扔了纸巾去洗澡。
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闻着熟悉的味道，全身放松，心情也好了不少。
谢斯宇一肚子的话想说，出来看见丁霖的呼吸已经平稳了，他只好忍着，等着第二天再说。
可是第二天自己一早就起来，需要算着时间去上班，而丁霖的习惯——没有十点钟不会起床。
谢斯宇在心里衡量了一会儿，是今天不上班，等丁霖醒来谈谈，还是照旧上班，中午再打电话回来跟他谈。
想来想去他选择了后者，出门上班去了。
丁霖醒来看不见人，又是自己独守空房，不过很快谢斯宇就打了电话过来：“丁霖，醒了吗？”
谢斯宇看看手表，十点半了都，应该醒了吧，没吵着他睡觉吧？
“嗯。”
“吃早餐没有？冰箱有吃的，你拿去热一下，别饿着肚子。”谢斯宇叮嘱了一堆，然后说：“中午十二点我来接你吃饭，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他这么说，丁霖心里好受了点，不过：“以前怎么不这样？”
“我是新来的，得讲分寸。”
“现在不要分寸了？”
“媳妇都快没了，我要什么分寸？”谢斯宇现在电话，也是偷着给他打的。
丁霖冷笑了两声，不置可否地等他下文。
“我能藏你这么多年，还不是因为我谨慎，我不希望刚出社会就跟你分开，你懂吗？”毕业就分手那一套，发生在别人身上就行了。
“嗯。”丁霖哼哼了两声，不说话也不挂电话。
“上班呢，中午再跟你说。”倒是谢斯宇没时间。
“呵呵。”又冷笑了。
“祖宗，你这样笑我心慌。”谢斯宇摸着胸口，感觉怎么就那么难受。
“……”就是不说话，不挂电话。
“再说三分钟，我要干活了。”看着手表来，三分钟一到，麻利地挂电话。
挂了电话，丁霖还是冷笑，笑得有点奸诈。
男人就是这样，不作他就不知道死活。
平时白天可是没有电话回来的，顶多是一条万年不变的短信，提醒他吃早餐和午餐。
还没到十二点，丁霖穿戴整齐，等谢斯宇的电话过来。
“到楼下来，我在楼下等你。”谢斯宇没有迟到，说好十二点就是十二点。
他们中午有两个半小时休息，时间算得上充裕。
刚进去工作的那会儿，谢斯宇忙，中午的时间基本都利用进去了。今天可能是他第一次这么准时下班……而且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以后都得这么准时，否则媳妇就没了。
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媳妇没了可难寻。
其实丁霖很好哄的人，当谢斯宇跟他说，以后中午没什么事就回来接他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心情就挺舒畅的。
只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在餐厅，遇到了谢斯宇工作上的熟人。
情侣餐一秒钟变成了工作餐。
呵呵。
丁霖不委屈自己，他仔细吃饱了饭，才拿了谢斯宇的车钥匙：“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正在跟人谈话的谢斯宇愣了一下，马上跟对方说了声对不起，然后追了出去。
但是那时候丁霖已经开车了，谢斯宇猛拍他的窗：“丁霖！停车！”
跟着车跑太危险，丁霖心里虽然生气，可是也不能拿谢斯宇的性命开玩笑，他摁下车窗探头出来说：“我今天话就给你撂在这了，不要跟我谈理解还是体谅，你要工作还是要我，你自己选。”
问题来得太突然，谢斯宇愣在那里。
“你对我的工作意见那么大？”
“少扯皮，选工作就回去继续拍马屁，选我就上车，明天去递辞呈。”
谢斯宇想说，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份工作的价值？
但是他突然就咽下去了，丁霖他知道的，就是因为知道这份工作的价值，才拿出来让自己二选一。
“你有点任性了。”
“是啊。”
谢斯宇咬了咬牙，拉开车门上了车。
而里面的人得寸进尺：“我一个人出去没游尽兴，你递了辞呈陪我出去玩一个月。”
工作都没了，谢斯宇死猪不怕开水烫：“去就去吧，你高兴。”
“明天递辞呈？”
“递。”
“以后找什么工作？”这个要问清楚。
“朝九晚五不加班不出差，不用拍马屁。”谢斯宇松了松领带，看表情心情有点复杂。
“这种工作，没什么前途吧？”丁霖幽幽地说。
“你知道就好。”谢斯宇瞪他，要不是你闹，我会选这种吗？
“那你回去上班吧，我送你回餐厅，估计你们领导还没走。”丁霖说着，就要调头。
“哎哎哎！别这样！”谢斯宇连忙阻止他：“我不回去，不回去，我心甘情愿，陪你玩一辈子不是比上班更好吗？”
“没前途。”
“有媳妇不要前途。”
“有压力。”
“管他们，天高皇帝远不是吗？回头……”想得远了，谢斯宇心也挺向往的：“把这些琐碎收拾好，我和你走走去。”
丁霖仔细看他眼睛，知道这个男人不说谎，也不拿漂亮话来哄人，说了就是真的。
“嗯。”
这场风波就算平息了，代价是一份别人羡慕不已的好工作。
“当时为什么，突然就爆发了。”回到家，一起走在走廊的时候，谢斯宇小声问他。那天毫无预兆地，说不见就不见了：“你都不知道当时我有多慌，以后不许这样了，有什么事情，对我有什么不满意，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嗯。”这些丁霖都懂，他已经知道怎么折腾谢斯宇。
“嗯个屁啊，还没告诉我，怎么就不爽了。”回想起来，再忙也没有忽略他。
就连中午那顿饭，也是自己帮他叫的外卖。
早餐做好，晚饭做好，晚上有空还一起出去逛逛……谁家夫妻不是这样，除非是两个人都闲着没工作才能整天腻歪。
被再三追问，丁霖就撇撇嘴说：“突然发现你太忙我不习惯。”
人不在身边，心里难受。
以前一直没有怎么分开，一天见好几回，就习惯了。
突然间谢斯宇早出晚归，在外面交际着自己不熟悉的圈子，迈向另一个自己没法触碰的世界，突然就不接受了。
也许，这是喜欢吧。
“我还以为你终于爱上我了，没我不行呢。”谢斯宇遗憾地感叹。
“……”丁霖眨眨眼，不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