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风流债

一旁的尉迟蝶突然咳嗽起来,她冲着尉迟离挑了个眉,抬头望天:“今日真是碧空万里,风和日丽,正好适合与周公相会。你们继续,我去也。”

说罢,拿两根指头捂着唇,扭着腰肢走了。

尉迟离看着她的背影,晃了晃脑袋,对柳罗衣道:“你也回屋再睡会儿吧,或者,先用早膳?”

柳罗衣突然伸手扯过了尉迟离的衣袖,将她往长廊尽头拉去。

尉迟离虽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也还是随她去了,含笑跟在她身后,二人走回了尉迟离房中。

打开门,一阵喷香的味道传来,尉迟离闻着便食指大动,只见桌上摆着几叠小菜和一碗清粥,看起来清清爽爽,让人十分有食欲。

“这是你做的?”尉迟离惊讶地走到桌边,低头端详。

“嗯,之前便做好了,这是辛然又热了一遍。”柳罗衣说着,将尉迟离按在了椅子上,还替她摆好了碗筷。

尉迟离夹起一筷子尝了一口,赞不绝口:“不错,小柳儿真厉害。”

她一口气喝掉半碗粥,这才想起来问:“你应当也没吃早饭吧?不如一起。”说着,将勺子递了过去。

但当即她就又觉得不妥,自己都喝了一半了,勺子也是自己用过的,就这么给人家喝,实在是不成体统。

可这手已经伸出去了,再收回来,好像更不成体统。尉迟离尴尬地定在了原地。

谁知,柳罗衣突然向前倾身,唇齿轻张,咬住了那小小的白瓷勺。

洁白的贝齿和勺子的颜色几乎相同,而两片红润美丽的唇瓣,更显得柔嫩欲滴。

尉迟离手一抖,差点没将勺子丢出去,她深吸一口气,到底是撑着柳罗衣喝掉了那口粥,这才如释重负地将手放下。

然后拿起筷子,然后又拿起勺子,一时手足无措,心脏一阵狂跳。

柳罗衣看着她,忍住不笑。

一餐饭就这么七零八落地吃完了,尉迟离抬手去收拾,却突然被柳罗衣拉住衣袖,将她整个人扯得转了个圈。

“怎么了?”尉迟离挠挠头,问。

“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没有受伤,还是在骗我。”柳罗衣一边说着一边又仔仔细细将尉迟离端详了一遍,发现真的没有伤之后,这才问,“这番可有收获?”

尉迟离闻言便来劲了,她咧开嘴角,笑道:“收获十分之大。”

她将手肘放于膝盖上,手拄在下巴上,凑近柳罗衣道:“最关键的,那细作的认罪书已经拿到了,到时候我们便可以找个机会,直接面见皇帝,讲出事实。”

闻言,柳罗衣的眼睛瞬间便亮了,忍不住也笑起来:“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救出爹爹?”

“一定可以。”尉迟离眉眼弯弯地点头。

“可是……”柳罗衣又皱起眉头,“我有些担心,若皇上有意压下此事,那该如何,那样即便我们有充足的证据,也难以起效。”

“那便让他当众知晓,千百双眼睛看着,无法压下此事。”尉迟离沉声说。

她表面波澜不惊,心中有些沉重,她之前并没有认真去想,细作竟会是北域人,而且如果他来自北域,那么周青也是。

那她便真的无法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怎么说,她也是北域的公主。

这个北域王,怎么这么重要的事,都一点都不透露给自己女儿呢?她叹了口气。在这认罪书呈给皇帝之前,她还须得再传信回北域,询问清楚。

杨铮没必要自己入狱还拉上毫不相关的柳儒垫背,所以此事绝对是周青指使,尉迟离想起之前在柳儒床下发现的信封,大胆推测。

柳儒知道周青与北域私通之事,而周青害怕他将此事泄露,就趁着皇帝追查通敌细作,叫细作设计陷害柳大人,如此,清白了自己。

尉迟离觉得自己头都大了。若那个周青是友,之前又为何明知她是北域公主,还派人至她于死地?

若是敌,那此事就更为复杂,更加须得尽早告诉北域王。

柳罗衣察觉了尉迟离的不对劲,她担忧地拍了拍她的手臂,柔声问:“公主,你在想什么。”

尉迟离连忙摇头。她不知该怎么向柳罗衣说这些事。

老天啊,就不能让她好好当个闲散储君吗?尉迟离心中哀嚎。

“你有事瞒着我。”柳罗衣平静地说,她用力拉住尉迟离手腕,不让尉迟离回避,“公主,你答应过我,什么事都不会瞒着我的。”

尉迟离好一阵纠结,最后才道:“小柳儿,若你我有一天为敌,你会如何。”

柳罗衣想都没想,便回答:“你我永远不会为敌。”

“为什么?”尉迟离无奈笑道。

“你说过你不舍得。”柳罗衣轻声说。

尉迟离又开始觉得有人在揉她的心脏了,她猛地咳嗽几声,又问:“那若是,有一日,北域同晏国为敌呢。”

说罢,她紧张地等着柳罗衣回话。

“只要你我不为敌,我便等着重回和平那一天,多久都等。”柳罗衣说,她看着尉迟离的眼神,丝毫没有躲闪。

尉迟离心中突然一阵轻松,低头笑了,果然是她欣赏的女子。心中有原则,不卑不亢,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信任。

她刚想说话,却突然被柳罗衣打断:“公主,我心中明白,此事不必说了,时辰不早了,我先回房。”

柳罗衣站起身来,往门外走。

尉迟离知道柳罗衣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便起身送她,谁知二人刚出院门,就听到打远处传来辛然的呼喊,再然后便是刀枪剑戟相撞的声音。

“不好,出事了。”尉迟离刚想推柳罗衣回房,又怕她一人在此更出危险,心中又着急,索性伸手揽住柳罗衣的腰。

“扶稳我。”她厉声道,然后架起轻功,径直越过几个房梁,直落到了大门处。

柳罗衣猝不及防被她这么一吓,差点魂都飞了,待落地后,她用力捶打了尉迟离一下,责备道:“公主!”

尉迟离急忙松手,又急忙伸手去扶差点没站稳的柳罗衣,赔笑道:“抱歉,我这不是,着急么。你若是不适应,我以后便不飞了。”

“公主!您别飞不飞的了,这家伙太能打我扛不住,您不飞我命要飞了!”辛然一边张嘴大嚷,一边后退着从尉迟离面前飘了过去。

尉迟离伸手替柳罗衣挡住她衣袍带起的灰尘,好奇地看向正同辛然缠斗的人,那好像是个女子。

为什么要用好像这个词呢,是因为此人实在是看不出来性别,身上裹着一团脏兮兮的黑布,头发散乱披在身后,脸也看不清,手里的剑法倒是极其利落,见招拆招,招招破了辛然的防护。

“我早叫你多练练武功,你瞧瞧,还打不过个小叫花子。”尉迟离见那怪人没有杀意,便放下心,叉腰看起了戏。

辛然又被打得从她面前横着退了过去,声音越飘越远:“她不是叫花子,是小安子。”

小安子?太监?尉迟离挑了挑眉,难不成这是原着中她没看见过的新人物?

“少废话,公主在哪,你们将她怎么样了!”那怪人突然厉声问道,然后一剑劈向了辛然。

眼看着辛然不敌,尉迟离迅速动身上前,将她往后一拉,自己迎了上去,手掌一翻,便将怪人拿剑的手压在了下面。

“这位,壮士,咱们有话好好说,这别的没有,就公主多,请问你找哪个?”尉迟离礼貌地说道。

怪人看见是她,便收了剑,十分不礼貌地随手一抖当做行礼,然后问:“大公主呢。”

还挺横,尉迟离打量了她一番,实在是想不起来有这么个人物,那少得可怜的记忆里也没有,便小心翼翼问:“壮士脸黑成这样,我实在看不清,你是何人,找姐姐做何?”

那怪人还没回话,就听得身后传来个十分慵懒的声音,尉迟蝶穿着睡觉的罩衫慢慢走过来,线条柔美的身子被薄薄的罩衫衬得更为养眼。

她伸出染着大红色指甲的手,轻轻撩拨了一下披散在肩上的长发,不耐道:“何人在这大吵大闹的,本公主方才入眠,怎么如此不安生。”

那怪人见她出来,立即睁大了眼睛,随后几步向前,一个单膝滑跪,抱拳道:“公主!”

尉迟蝶被吓了一跳,往后蹦了好大一步,眨了眨眼,试探地问:“你是,安歌?”

“是,属下终于找到您了。”怪人激动地眼眶都红了。

尉迟蝶闻言更加往后退,一边退一边哭丧着脸说:“本公主不都将你调到了父王那里做了武将,你又跟着来这里做什么?”

“属下,属下无心任何官位,只求跟在公主身边,一辈子保护公主。”安歌说得抑扬顿挫。

“我都说了我那日是无心之失,实在是喝多了酒,醒来便毫无记忆。你便别再来纠缠了行不行。”尉迟蝶都快哭了,她抬头看见尉迟离,急忙跑过来躲到尉迟离身后,“尉迟离,她是坏人,你帮我赶走她。快点!”

尉迟离听着她们的话,懵得十分彻底。

姐姐是酒酣耳热之后,对这位黑姑娘,做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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