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文件显示,大洋彼岸的同伴早已了解唐毅所属组织的药物在过临床试验和相关审批,讨论之后决定不阻止。

一来,这样可以更方便地在检查环节中获取更多可供试验的样本。

二来,此类药物不欺骗检查人员是无法通过审批的。其过程不但可以给我方提供检验思路,而且是起诉时的一大利器。

文怡觉得这样的选择是正确的。

松了一口气。

正要放下电脑,就听玉麟说:“你上线一下,领导找。”

“嗯?”文怡眉梢一挑,“出什么事了?”——他们小小的组织里大家基本上是平级的互相帮助的关系,“领导”叫领导并不因为他是首脑,而是因为他正好姓一个和“Leader”读音很像的姓。他算是在暗网里也算有名的黑客,是组织里负责资料收集和分析的三个重要成员中的一个,但凡他有事……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是艺术品那方面的事情,”玉麟抵着前额,说话的声音很低,“你负责的吧。”

文怡点点头。

艺术品作为最方便最快捷也最不容易判定的洗钱方式,长期受到唐毅组织的青睐。为了应对这个缺漏,稍微有点基础的文怡直接去读了一个艺术品管理的硕士,带资进入拍卖行进行起了相关工作。这几年来明里暗里给唐毅添了不少堵,逼得唐毅把重心转移到市场尚且不是那么成熟的国内——文怡这一次回来,除了自己公司扩展需要之外,也是要在新的战场上和唐毅一决胜负。

他点开界面输入账号。

登陆了某款目前非常流行的网络游戏。

公会的名字叫“守护者”。

这原本是他们内部APP的名字。

但很快就在领导的建议下放弃了内部APP这个愚蠢的主意:内部APP需要专门架设服务器,容易被发现,自己维护很麻烦;而游戏则不同,它有全球通行服务器——一个公会里有来自世界哪个角落的人都不奇怪;手机上有简易客户端——关键时刻使用方便;游戏内部数据保密性能好,而且数据量极大,排查起来极端困难。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更加安全便捷。

唯一的缺陷是上线太多的时候,会被人诟病沉迷网游不务正业。

幸亏这对守护者内部成员来说并不太造成影响:这个不到二十人的组织中,大概有一半多拥有数额庞大的家族财富,文怡这个等级在其中都算是比较贫困需要拿特殊补贴的;剩下的人则拥有非常极端的才能,靠吃自己完全能达到财务自由。

“他们也被伤害过吗?”文怡记得自己刚开始加入的时候问玉麟。

玉麟表示否定。

“那他们为什么做这样的事?”文怡不明白,明明可以过更轻松的生活,不需要每天像个鼹鼠一样在私密的网络中偷偷摸摸。

玉麟说:“我也没有受到伤害啊。”

“你是我哥嘛!”

玉麟揉了揉他的头:“这种药物如果真能被发明出来,并且上市使用,对于全人类都是可怕的事情。人的思想自由是不应该被控制的,就这样。”

“什么就这样,”来接文怡负责教导他近身搏斗、外号叫“教授”的金发小哥用生涩的中文打断他,“明明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像我们这样占有社会多数资源的人有义务守护人类!”

玉麟一脸不想理这种中二人设的表情,木然耸耸肩:“whatever.”

文怡笑起来:“骑士精神?”

“教授”摇头:“不,贵族精神。”

“嚯?”

“我是伯爵,要不要……”

“不用了,”玉麟飞快地打断他,“请尽快进入正题谢谢……”

现在在线上和他接洽的就是这位伯爵“教授”先生。近几年和楚玉麟苏文怡交流得多,中文水平突飞猛进,迅速地打字对文怡说,文怡公司最新的拍卖会很可能出现后续问题,要他提高警惕。

“什么样的问题?”文怡的眉间耸起来:作为进入中国的第一场拍卖会,他非常小心,亲自监督了整个环节,想象不出还能有什么出问题的地方。

“教授”的人物在屏幕上做了个“摇头”的动作:“对方的讯息来往用了密码,目前还在破译中,如果有新进展会尽快通知。我们建议你先自查一下。”

文怡点点头,打了个“好”。

“教授”又说:“如果有需要,不要担心钱的问题,组织的活动基金运营良好。”停顿片刻又打了一句,“我们家都有地皮随时可以出售。”

文怡控制人物做个“翻白眼”的动作:“你们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

“信心和充分的准备没有矛盾。”

“……我会注意。”

文怡又看了看发到自己邮箱里的定期信件,确认其他方面没有问题,回公司组织人重新审查拍卖品去了。

与此同时,向东正把许嘉音轻轻推开:“小音,你要认真对待自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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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柳子墨X楚玉麟,大概会叫《朱砂痣与白月光》吧=========

楚玉麟还不认识柳子墨的时候,就已经听他的名字听到耳朵长茧。

据说柳子墨那边也是一样。

高峰时期他的外号叫做“美国柳子墨”,柳子墨的别名叫“欧陆楚玉麟”。

真是无法可想。

谁让他们俩从外部来看简直是镜像设定:家世好,长得帅,男女通吃,处处留情。

不止一次听人问:你不认识柳子墨?真不认识?怎么会不认识?

确认之后还要啧啧可惜:哎,真该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包括情人、床伴、一夜情对象。

甚至还有直接在床上对他叫“子墨”,惹他生气之后竟然说“我和柳子墨睡的时候叫过你的名字,所以要叫回来才算扯平”。

EXO ME?

这算哪门子扯平啦?

楚玉麟简直不胜其扰。

于是后来就经常发生如下对话:

“你知道……”

“是关于柳子墨吗?”

“诶?你知道啊!”

“不,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如果你要谈论他请不要当着我的面谢谢。”

再后来果然就传出他和柳子墨的各种传言。

比较靠谱的是二龙抢珠头破血流两败俱伤从此王不见王——关于被抢的“珠”是谁的猜测就天马行空五花八门光怪陆离次次刷新楚玉麟的世界观。

当然更加刷新世界观的是其他那些许多不靠谱的猜测。

比如他曾经酒后乱性把柳子墨霸王硬上弓。从此无法面对柳子墨。

比如他曾经酒后乱性被柳子墨霸王硬上弓。从此无法面对柳子墨。

“讲道理,为什么不管我强他还是他强我最后都是我无法面对?”楚玉麟简直哭笑不得。

“因为是说给你听啊,”告诉他的朋友理直气壮,“如果说给他听那当然就是他无法面对。”

听上去还挺有道理哦?——才怪。

和八卦讲什么道理。

以及楚玉麟迅速抓住友人回答的重点:

“……哈?所以还要特地跑去讲给他听?”

“哪儿跟哪儿啊。我又不认识他。吃多了撑的啊?——不过他无法面对的肯定不比你少你放心。我都听过好多对称版本了。”

对称版本又是什么鬼!

所谓积毁销骨,众口铄金。

谎言说一百次就会变成……嗯,被广泛认可的谎言。

最开始楚玉麟还对自己亲近的朋友认真解释一下。

后来就懒得了。

再后来干脆躺平任调戏。

最后索性自己也添油加醋地参与其中玩了起来。

于是,当楚玉麟发现自己和柳子墨在一个月内前后脚回国,而且落脚同一个城市的时候,脑内蹦出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合乎逻辑的“两人年龄相仿,毕业时间差不多,这个城市又是全国消费力最高的城市,会有这样的巧合很正常”;而是极端玄幻的“卧槽这什么展开,该不会在奇怪的时空我们真有什么过什么不可描述的过去吧?”

念头一过玉麟自己都笑起来。

所以说流言可畏。

以及习惯的力量真可怕。

但这样的念头也不过就是一闪而过。

毕竟连面都没见过,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这种状况让楚玉麟觉得颇有趣:他回来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各种聚会也轮过一次,照理圈子这么小,他和柳子墨本该无论如何都避不开的,可竟当真硬生生没有打过照面。

他想这大概是聚会的组织者们不想惹麻烦——毕竟一个他一个柳子墨,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光一个就能徒手拆屋顶。二人上场不管是对决还是双打都可以预见将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经济损失。

而聚会的组织者们显然认为他们只要出现在同一场合,这样的腥风血雨就会一定降临。

可见他和柳子墨“王不见王”的传言是多么深入人心。

玉麟哭笑不得。

又觉得有些有趣——“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成为宿命的敌人”这种奇妙的剧情,可不是人人都能经历的。

不过,在当时的玉麟眼里,这也就是生命中一个小小的插曲,风平浪静的海面上一朵转瞬即逝的小浪花,茶余饭后一个随口揭过的笑话。

毕竟那个时候,他的整颗心都在“花木”身上,根本没有其他任何人的位置。

花木是一个画家。

这是他的笔名。

人如其名,他的画面基本上可以用“杂花生树”来形容。以大自然为主题,灵巧地游走现代与传统之间不拘一格的技法,刺痛视网膜的色彩,和其后仿佛能直触人心的情绪……

在网络上看到小图样稿的一刹那,玉麟感到自己的灵魂被烫伤了。

尽管学艺术品管理自己本身也兼职画家和雕塑家的弟弟苏文怡同志对这种模式的“一见钟情”冷漠地表示并不靠谱,玉麟却依旧坚持自己的选择,表示这一辈子都在走肾,偶尔也想从心出发开始一段脱离低级趣味的爱情。

然而花木的神秘和他的画一样出名:他的画作从来委托专门的公司办展、出售,自己几乎没有在大众面前露过面,更别提真名、家庭背景、教育经历这些隐私信息了。

玉麟从没有追过这样仿佛无缝蛋一样的对象。束手无策。茶不思饭不想。一个月瘦八斤。

文怡心疼哥哥,只得削尖脑袋帮他做僚机。

动用自己在业界多年的影响力,直接冲进对方委托公司老总办公室,腆着连送好多合作机会,甚至答应按照对方的要求为对方创作一幅画——文怡巴黎美院油画系科班出身,灵性好产出少,一幅画五十万美金起跳——才好不容易换到对方的一点信息:男性,家世好,俄罗斯列宾美术学院毕业。听到这里文怡恨不得抽死当年为了吃法餐不想受冻就跑到法国拒绝俄罗斯的自己。

但对方又说,不久之后花木会到国内来办画展,可以给文怡一张工作人员证,让他在对公众之前来场地参观——因为是第一次在国内办展,花木本人会到场监督。

文怡按捺着内心的激动,旁敲侧击地问花木长得如何。

楚玉麟是个颜控。

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哥哥在灵与肉之间挣扎。

老板竖起大拇指:场内最好看的那个人就是他。

文怡狂喜乱舞。

连忙告诉楚玉麟。楚玉麟差点直接弹出大气层。

布展开始当日,楚玉麟拿着文怡忽悠来的工作人员证他就去了。

激动得眼角带春。

文怡嘲他对着幻想就能发情。无奈地叹着气踮脚帮他把衣领整好。生怕他自己开车出事,又怕他公司的人看到楚总这个样子会传出新的都市传说,只好亲自开车送他到大门口。

临了探头交代:“最好看的,记住啦。”

玉麟回头向他竖起大拇指。

展馆里一片散乱。

画还没有被布置好,有的挂在墙上,有的就摆在一旁的地面上,随性的姿态反而更加彰显了画面肆意的生命力。玉麟在其间穿行,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尖上。

然后他看到站在展厅中的柳子墨。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这个画面依旧时常在楚玉麟的眼前出现。

仿佛烙在他的视网膜上。

仿佛浸入他的皮肉中,融入他的血骨。

展厅正中是一整棵枯树,遒劲的枝桠四下伸展,抵住高隆的天花板。树枝上挂着一连串白色画框的小品,正是楚玉麟最喜欢的系列之一,名字叫做“深秋里的收获和萧瑟和记忆”。

柳子墨——或者当时应该叫他花木——站在那树枝下,抬着头,伸手摆弄着一副红枫。

天花板漏下一束日光,正落在他的额前。

为他的深黑色的头发镀上一层甜美的蜜色的光。

那一瞬间楚玉麟觉得一定是看到拉斐尔——主管艺术的大天使,又或者文艺复兴中的那个把圣母圈进自己画面中的天才。

这哪里是全场最好看的人。

根本应该是整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楚玉麟的全身绷得很紧。

连呼吸都不敢放纵。

但花木还是听到了响动,转过头来,冲楚玉麟笑了一下:他有一双下垂眼,眼眸又深又黑,边缘几乎是青蓝色的,笑的时候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右边的酒窝深而且圆,看上去全然是一个不喑世事的孩子,纯洁又天真。

楚玉麟几乎看到他背后张开洁白的光翼。

“就是你一直想认识我?”玉麟听到他的天使问。

声音里带着懵懂的诱惑。

“如果知道你这么帅,我不会让你等这么久。”天使又说。对他勾了勾手指。楚玉麟把嘴唇送上前的时候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切都不像是真的。他在花木的舌尖颤抖,忘记自己一切丰富的经验像一个处子——许久之后他才想起,能把他吻得失神的人,当然不会像看上去那么纯真。

但当时他什么都想不到。

他只是头脑发热。

被对方暗示了一下就低下头跪在对方的两腿之间主动咬下拉链为对方口.交。

甚至没有想到周围还有来来去去的工作人员。

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场馆内已经清场。

灯光暗下来。

空旷得像是从没有人入驻的心房。

花木松开他的嘴唇说:“我不做bottom。”激吻过后的唇泛着红,玉麟点头,温顺而激动,一面亲吻他高昂的欲望,一面褪下衣物给自己做扩张。

和传言不同,玉麟其实对做top没有什么执着,只是他喜欢年纪比自己小、看上去单纯没有心机的对象,这样的对象往往没有经验,由他引导对两个人都好。他特别会做哥哥。生活上和性事上都很能照顾人。久而久之在江湖上就成了传说中的温柔攻。只有极少数他很久以前的床伴知道,玉麟做起受方,比在上的时候更美、更投入、更有能够溺死人的魅力。

比如现在。

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两手准备。

不多时就彻底放松,扶着面前干枯粗糙的树干,塌下腰,为即将在自己身体内驰骋的人摆出最方便的姿势:“好了,进来吧。”

花木一口咬在他的后颈上,伸手捻玩他前胸突起的小软肉:“真的做到这地步啊,你怎么这么骚?”语气直率又坦然,不像调情,反而像孩子在问大人这世界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因为我喜欢你。”玉麟说,在花木的撩动下全身都红起来。

花木说了一句什么,玉麟没听清——存在感太过分明的性器直接顶进他的身体最深处,把他顶得向前一扑忍不住尖叫出声。玉麟很快明白他遇到了完全不会照顾对方感受的人。粗重的喘息和激烈的动作,在看不到面孔的地方感觉更像一匹马。随意地在玉麟身上留下痕迹,疼痛得很尖锐。

和安静的时候彻底不同的感觉,又或者根本是同样的。

被抵在地上摁住的时候玉麟抱住他汗湿的脑袋,细细地亲吻因为激动而有些狰狞的面容,舔去从潮湿的黑发渗出的汗滴。他想,这就是个孩子,孩子一样旺盛的生命力,孩子一样直率,孩子一样的野蛮,孩子一样天真的残忍。

真糟糕。

花木摁着他的腰,射进他最深的地方。

真糟糕。

他抬手掩住自己的眼睛。

可“深秋里的收获和萧瑟和记忆”依旧在他眼前旋转。还有花木那凶猛的热烈的不加掩饰的漂亮面孔。释放的过程十分漫长。像是整个秋天的甜美的汁液,像是搅拌着一点点真实的灵魂。

玉麟被烫得全身颤抖,竟就这样喷出来。

“想当我的模特吗?”他听到身上的人咬着他的耳垂问。

“想。”玉麟不假思索地点头。

渐渐失去硬度的性器从他的身体里退出去。臀上“啪”地响起清脆的掌击声:“夹好,一天不漏出来,给你开一个专场展览。”

于是楚玉麟第二天发了高烧。

并且成为了花木的模特。

那时的他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幼稚的孩子一场异常无聊的恶作剧。

与此同时,向东正把许嘉音轻轻推开:“小音,你要认真对待自己的感情。”

嘉音急死了。

他假装不喜欢厉向东太久,厉向东很当真。以至于想要转向的时候才发现回头路这么难走……

“楚玉麟……虽然我也不觉得他是共度一生的好对象,”向东摸摸他的头发,“但把感动和爱情混在一起就更糟。你受伤,心里很脆弱,加上吊桥效应,自然容易觉得陪伴在身旁的我更好。但这样的选择真的好吗?以后不会后悔吗?”

嘉音咬住下唇。

他现在就有点后悔。

觉得自己太莽撞。

从唐毅提供的资料中他知道,厉向东在和苏文怡的交往——也就是向东人生中唯一一段认真的感情——过程中,有一段漫长的“守候期”,长期处于“我知道我喜欢的人并不喜欢我但我不放弃”的状态中。他能留在向东身边那么久,靠的就是向东这样的心理习惯。

向东熟悉并适应这样的交往模式。

也给嘉音留出足以喘息的空间。

向东远不像外部传闻的那样对他着迷,这一点,嘉音清楚地知道。证据很明确:这期间他并不是没有尝试过更进一步。向东的反应和药物正相关,和他本人完全无关。药物作用强的时候排斥程度低,药物作用一减弱,向东就产生错乱感,头痛并排斥,连接吻都不太可行。唐毅想让他在向东心目中彻底替代苏文怡。但除了脸有些像之外,他和苏文怡毕竟是两个人。一辈子模仿文怡太困难。可但凡和文怡不像的地方,脱离药物掌控,向东至今一概不能接受。

这种改变的关键时刻尤其明显。

话一出口,看向东的反应,嘉音就知道“当时文怡不是这样的”。可文怡究竟怎么从“迷恋唐毅”成功过渡到“和厉向东热恋”呢?究竟怎么才不显得突兀?——唐毅提供的资料都模糊又浅薄,不痛不痒,让他无从下手。

“我保护你,不是想让你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向东看他低着头不回答,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更轻也更温柔,“是希望你能有余地,选择真正合适自己,能让自己幸福的路。”

这一刻就算许嘉音也觉得向东太好。

“学长,”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会可能让向东觉得不舒服的部分,“总是追逐在无望的感情后面,我太累了。”说着他俯下.身,抬起头,用湿润的眼睛望着向东。他知道自己这个角度的锁骨和侧颈很好看,眼睛抬起的样子尤其像当年的文怡,“我也想试试看,被人放在心上的感情。”

向东停顿了一秒。

嘉音的心剧烈地蹦跳,像随时要冲破胸腔。

向东吻了他的眉心:“你先休息。失血那么多,怎么可能好好思考呢。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等你好起来,我们再说这件事,好不好?”

“……好。”

嘉音点头。

这是一个死缓判决。他并不满意但无可奈何。

向东轻柔但坚定地把他推回床上,帮他重新掖好被角。嘉音攥住那温暖而干燥的手,向东没有抽开。

那一刻,许嘉音终于发现,这么多年坚持“我和苏文怡是不同的”根本没有意义。

他想要成为苏文怡。

从小就想。

想要成为正经的大户人家的少爷。想要能够随时出国。想要进入私立学校过贵族般的生活。

想要拥有这双纯黑的温柔的一个眼神就能溺死人的眼睛。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明白,自己的骄傲不过都是空中楼阁。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嫉妒而且憎恨。

诱惑太美,他绝不后退。

他不能成为文怡。

但他在厉向东的心里产下了卵。他等待鹊巢鸠占的那一刻。

他不忌惮做卑鄙的模仿者。

毕竟,他从很早之前就是了。

若只是长得像,嘉音绝不足以成为唐毅的下线:事实上只有眼睛特别像,身高、脸部骨骼乃至气质都不太相同。

只要愿意出钱和人力寻找,完全可以找出和文怡更像的人。

选择嘉音,一是因为他对文怡从小到大的历程都非常了解,不容易穿帮;二是因为他父亲与向东的师生关系非常方便——但这都是可以替代,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嘉音是唐毅所知范围内,最优秀的艺术品伪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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