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挂断电话,杜淮霖的脸同车窗外的天空一起,阴沉下来。

真奇怪,又下雨了。

杜淮霖心烦意乱地打开雨刷器——他们大概前世跟雨结下过什么莫可名状的缘分,为什么每次令人刻骨铭心的场景里,都有雨水作陪?

这个荒诞的念头很快被他抛之脑后,转而被余敬提供的信息占领。对于那个背叛奚微的男朋友,他的愤怒还是指责其实无关紧要——不懂珍惜奚微的人甚至不值得他正眼瞧上一眼。他最揪心的是,这是奚微的选择,最终却遭受了这样的打击。他该如何替奚微驱散他周遭的阴霾,抚平他所受的伤?

他眼里只有奚微,他关心的只有奚微。

杜淮霖几乎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刚想抬手去敲,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

他握住把手,轻轻打开。下雨的午后,天色本来就很阴暗,客厅的窗帘又拉着,不大的屋子有种与世隔绝的窒闷,让杜淮霖的心思更添沉重。

他走进卧室,奚微抱着双腿蜷在床上,呆呆望着窗户。冷雨粘上玻璃,折射出一点黯淡的光,如同坏掉的灯泡隔着灯罩,映在奚微的脸上,有种灰败的苍白。

“宝贝……”他们重逢后,杜淮霖第一次这样称呼奚微。奚微转头看见他,沉默地注视了许久,喊他一声,爸爸。

明明是很平静的语气,只不过有一点压抑不住的,脆弱的颤抖,听在杜淮霖耳中却如惊涛骇浪冲破堤坝,迅速淹没到他胸口,呼吸困难——

他几步冲上去,单膝跪在床上,一把搂过奚微,像要把他揉进血肉里。

“别难过宝贝……答应爸爸,别为了不值得的人,跟自己过不去。”杜淮霖的手在奚微头发上摩挲,低声道,“你还年轻,总会遇到更好的人。你这么优秀,这么可爱……如果谁不喜欢你,不爱你,这绝对不是你的问题。”

“不是我的问题……那为什么要离开我?”奚微喃喃道。

杜淮霖把他抱得更紧:“因为他不配爱你。”

奚微之前还安静地任他搂着,听到这句话却忍不住身体一颤。他从杜淮霖怀里挣脱,支起上身,深深看着杜淮霖的眼睛,仿佛地老天荒都已成为过去,他才开了口:“这世界上配得上我的,只有你一个。”

他挺直了腰,捧起杜淮霖的脸,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爸爸,我爱你。”

然后他不给杜淮霖任何回应的机会,义无反顾地吻了下去。

“我爱你……爸爸,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我没有男朋友,什么出国读书,什么分手……都是假的……我爱你……我想你想得快疯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奚微方寸大失,一边毫无章法地在他脸上,唇上胡乱亲吻,一边委屈地,语无伦次地向他倾诉隐瞒许久的深情。

他那些曾设想过的,有条不紊的计划,步步为营诱敌深入,抽丝剥茧表露心迹,先借着“被分手”的戏码寻求同情和安慰,待一切稳定后,再徐徐向他坦白解释,自己之所以伪造男朋友的理由……

所有想法,在他的嘴唇触到杜淮霖的一瞬间统统支离破碎,荡然无存——他无法继续他的伪装和表演。什么狗屁的克制冷静,心机套路,都敌不过这一刻末日重生般的悲壮甜蜜。

杜淮霖在奚微吻上来那一瞬间,脑子里嗡地一下,只剩下一个念头在打转——

奚微没有男朋友,没有。他从始至终都是他的宝贝,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体内窜动着如火的愉悦,冲破最后的负隅反抗,烧得他不想去深究奚微的谎言。他只知道,他曾经拥有过的,又被迫失去的,那一遍又一遍在虚空中描摹的轮廓,终于从这业火之中款款而来,幻化成实质,唤起那些他从未淡忘,只是被强行封存在内心角落里的旧日光阴。所有回忆一哄而上,在他脑海里重映。

奚微在抱他,吻他。嘴唇的贴合,肌肤的摩擦,身体的温度……暌违四年,他终于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爸爸,你看着我,你看清楚。”奚微的手一直捧着他的脸,用那双湿润的眼睛,坚定地,毫无躲闪地直视着杜淮霖,“现在在你眼前这个人,他叫奚微,他是你的儿子。他现在长大成人了,终于有资格有底气站在你面前,亲口对你说他爱你,从四年前到今天。他用时间向你证明,他对你的爱从未改变,自始至终坚定不移……你信了吗?你现在能相信吗?他不再是当年那个人微言轻的孩子了,他长大了…他清楚他想要什么,清楚他再做什么,你呢爸爸,你接受吗?”

杜淮霖与他对视,眼神里包容了许多复杂的东西。

“爸爸,相信我,我能和你一起承担。”奚微看着他,语带哽咽,“你在乎的那些,我统统不在乎。你是我爸爸也好,是谁都好,都不能改变我对你的爱,从前不能,现在不能,以后也不能。你也不能再逃避,不能再拒绝我,不要再把我推开……”

在他们分别后,奚微每每回忆才深切地领悟到,他们过往的每一次肌肤相亲,耳鬓厮磨,杜淮霖都背负着极大的心理压力,被道德伦理约束,恐怕从没有一次放开过身心。就算再怎么幸福甜蜜的时刻,都始终蒙着一层自我惩罚的阴影,不敢尽兴。

年岁渐长,他逐渐理解了杜淮霖那些深沉的爱与隐忍。他一再强调就是为了让杜淮霖知道,父子关系根本阻拦不了他们相爱,他要他彻底抛开那些负担,他会陪他一同守护这个秘密。血脉亲缘牢牢牵缚住他和杜淮霖,他们的感情生发于此,却又超脱于此。如两堆乱麻纠缠,谁也挣扎不出来,干脆融成一团。

杜淮霖心神激荡。四年前,他为了奚微的未来,亲手割断了这段错误的感情,可奚微却执拗地将这个错误发扬光大,延续至今。哪怕历经四年的蛰伏洗礼,他仍不思悔改,大言不惭地对他说:我爱你一如往昔,从未改变。

那么斩钉截铁,坦荡又自信。

这个不听话的孩子,非得绕过那些宽阔平坦的康庄大道,踏上这条布满崎岖的不归路。

他痛苦的坚持被奚微滚烫的一腔深情侵蚀瓦解,理智崩塌,天地失色。失而复得悲喜交加,这一刹那的救赎甚至跨越了生死。

他对自己的谶语精到准确。他从来都拒绝不了奚微,从来都不能。

“宝贝……爸爸爱你。”他终于可以坦然地说出口,在奚微知道他是他的父亲之后。

奚微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强忍许久的眼泪却落下来,杜淮霖也红了眼眶。两人紧紧拥着,双手都在彼此后背上摸索,像贝壳需要攀附在岩石之上。他们变换着角度亲吻,嘴唇甫一分开,又像缺水的鱼一样极度渴求地黏在一起,相濡以沫,相呴以湿。混进舌尖的泪水咸涩,他们却在纠缠中品出一丝甘甜的味道。

哪怕一起干涸至死,他们都再也不能相忘于江湖。

不知是谁先带动了对方,也不知什么时候,他俩倒在床上,衣料与床单都被蹂躏得皱巴巴的。杜淮霖翻身压在奚微身上,堵住奚微的嘴,舌尖引逗挑拨,绵长激烈地吻。他骨节分明的大手从奚微上衣的下摆伸进去,顺着他光洁的胸膛逡巡而上,在乳头附近反复撩拨。奚微急促地低声喘息着,隔着衣服抓住他的手。

“宝贝……”杜淮霖嗓音沙哑,“爸爸想要你,可以吗?”

他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他爱奚微,他要奚微,无论身心,彻彻底底地占有。

奚微眼圈儿还红着,温热的触感滞留在他嘴唇上。

以往杜淮霖在他们的性事上,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主动过。

奚微勾起嘴角,弓着膝盖在他裆部磨蹭,边喘边说:“都这样了还问……我要说不可以呢?”

“那我就……只能犯罪了。”杜淮霖抻着他的衣角向上,奚微配合着他举高双手,用最快的速度把衣服脱了。火热的吻旋即落在他的耳廓,脖子,在性感的锁骨窝儿稍作停留,就势含吮他的乳头。奚微头向后仰,修长白皙的脖颈拗成一道好看的线条。牙齿轻轻重重地厮摩片刻后,杜淮霖松了口,顺着他结实的小腹啄吻而下,把他的裤子褪至膝盖处,吮吸大腿内侧绵软的嫩肉,然后一点点向中间移动,直至将他的阴茎纳入口中。

奚微像受了惊吓的猫一样弹起上身,惊喘:“啊,爸爸不……”

他只来得及喊了半句,就被突如其来的快感腐蚀了心智。奚微张大嘴巴,舒服得要喘不过气来。杜淮霖在替他口交,他的阴茎正被杜淮霖含在嘴里,光是这个认知就已经让他激动得快要射出来。

“啊……”奚微捂着嘴,断续地闷哼从指缝间流泻出来。吞吐的过程中他不自觉地挺着腰,想把自己送入更深。直至快要射的一刻,他慌忙想退出来,杜淮霖却死死钳住他的髋骨,将奚微的精液尽数吞进去。

奚微用手背蒙着眼睛,胸膛急遽起伏着。杜淮霖直起身,擦了擦嘴角,突然拉住奚微的胳膊,把他翻转过去,俯身而上,从背后贴紧了他。

杜淮霖吻了吻奚微的肩头,在他耳畔呼着热气:“宝贝,有润滑剂吗……”

奚微脸埋在床单里,高潮的余韵尚未平息。他闷闷地嗯了一声,伸出胳膊,指了指床头柜。杜淮霖起身,拉开抽屉,把里面一管润滑剂打开。他的中指顺着奚微的尾椎骨,将润滑剂涂抹至股缝之间,指节一点点的埋入。

奚微在手指插入后穴的瞬间,带着点儿撒娇意味地扭了扭腰。他后腰的线条流畅紧实,腰侧有小小的腰窝,一边一个,性感得要命。

杜淮霖情不自禁在他腰窝的地方舔弄一下,又挤进一根手指。

“你这里很软……你自己处理过了?”杜淮霖浅浅地抽插,按压,低声问道。奚微的甬道里面柔软湿热,直要把他的手指吸进去一般。

“……嗯。”奚微小声回应。他早已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和杜淮霖彻底地打碎这层束缚,然后什么都不必考虑,他们只需要深入,契合,紧紧相连。

杜淮霖肆虐的手指仿佛按到了那个极致快乐的开关,奚微猛地弓了一下腰,摸索着抓住杜淮霖的手,喘息着哀求:“不,不要弄了,进来,快点……”

他要杜淮霖深深地填满他,以这样的方式占有彼此。

一股热意顺着度淮霖的胸口直奔下腹而去,火热的硬挺又涨大几分。他抽出手指,直起身,胀得发痛的阴茎抵在他的穴口,克制地问:“要谁进来?”

奚微支起上身,扭头看着他,眼里是滢滢的光:“要爸爸进来……”

如同疾风骤雨前的静谧,杜淮霖沉寂了片刻,然后紧紧抓住奚微的腰,用力顶开穴口,一下子全根没入,一插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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