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周遭一片漆黑,段言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许弋应该很害怕吧?

毕竟自己倒下去之前,好像听到他又快哭了。

段言摸索着往前走,他想去许弋的身边,前面好像有光了,他听到了“咔擦”开门的声音。

推门而入的,正是他心心念念的omega。

“老婆。”段言想伸手抱他,自己的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段言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这,这怎么回事?

“你……要喝点汤吗?”Omega对著书房里的人问道。

段言往身后看去,书桌后面坐着一个男人,这会儿正在敲击电脑。

那人穿着黑色丝质居家服,露出来的额头上贴了一块纱布,听见Omega和他说话,他抬手合上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露出那张清冷严峻的面容。

分明是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但是显露出来的气场和他大相径庭。

老段……回来了。

Alpha和Omega互相对视着,老段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你刚刚才出院,就一直忙工作,阿姨今天熬了你喜欢的汤,你要出来喝一点吗?”许弋站在书房门口,笑得有点勉强。

可能他也感觉到了,之前那个傻乎乎的黏人精不在了,现在回来的,又是从前那位冷漠的丈夫。

老段并没有答话,只是细细打量着许弋,从头到脚,似乎想把他看穿。

小段急得在一旁直跺脚,妈的,说话啊,哑巴啦!

保险箱没打开吗?没看见他留的那些信吗?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那你先忙。”许弋见他不吭声,又慢吞吞转过身准备离开。

操,Omega的蜜桃香都变得苦涩了起来,他的小天鹅又偷着难过了。

“宝宝。”老段终于开口了。

许弋转过身惊讶看着他。

“宝宝。”他又叫了一声。

许弋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问:“你在叫儿子吗?”

段言摇摇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下颌崩得紧紧的,原本冷漠的神色柔软了下来。

他站起身走向许弋,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叫你。”

许弋有点不敢相信,他望着面前的男人,轻声问:“所以,你现在是多少岁的段言呢?”

“二十五。”

段言俯身去抱他,鼻尖蹭着Omega的腺体贪婪深嗅着。

“我感觉好像和你分开了很久,久到我想你想得都快发疯了。”段言边说边舔吻着Omega的腺体,突然一口咬了下去。

太久了,久到他一看到许弋,就想把他融入进自己的身体里来。

Alpha的烈酒信息素源源不断注入到Omega的腺体里,他在宣誓主权。

许弋轻搂着他的背脊,道:“我们每天都在见面。”

段言松了口,Omega的腺体被咬得渗了血,抱歉,他又没控制住自己。

“那不是我。”段言替他舔了舔伤口,又补充了一句:“不是现在的我。”

许弋只当他是因为失忆后,做了许多蠢萌的事,现在恢复了记忆,觉得丢人,不想提起来,于是哄道:“也挺可爱的。”

段言的脸色变了变,他说:“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许弋问。

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看见了十八岁的自己留下的信,他才知道自己这些年错得有多离谱。

易感期的标记,促成了两人的婚事,他每一天都活在猜疑之中。

可他也忘了,自己也从未跟许弋言谈过爱这个字,醒过来的那天早上,他对许弋说的是:“我会负责的。”

我会负责的,他以为这是一句承诺,可是在许弋看来,他只是想弥补。

许弋当时是怎么说的呢?他说:“不用了,我会去做清除标记手术的。”

清除标记手术对Omega来说太痛苦了,也太危险了。

段言回家坦白了一切,他被刘雅狠揍了一顿,又拉着去许弋家登门道歉,两家长辈把婚事订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卑劣,不仅是因为易感期强制标记了许弋,还有就是他当时那种做法,是让两家长辈给许弋施压,他才能娶到许弋。

否则,那人那么骄傲,那么执拗,搞不好真的会去做标记清除手术。

他赌不起,他太爱许弋了,又总觉得随着年龄的增长,许弋更加让他遥不可及。

不是他不想说爱,可是爱这个字,值几斤几两?

他想,他娶到了许弋,就一定要给他最好的生活。

段言二十岁以后的人生,都是为了许弋拼搏。

他努力挣好多钱,给许弋买大房子,给许弋买独一无二的礼物,哪怕许弋想要星星,他也可以去摘。

可是那人总是无欲无求,他从不向段言索要任何东西,也从不会质问段言每天的去向。

两人生活在同一间屋檐下,躺在同一张床上,却越来越沉默。

许弋有一次问他为什么身上有玫瑰香。

段言表面冷淡,实则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他想,许弋是不是吃醋了?是不是在意他到底有没有别人呢?

往后,他和那心理医生见面,总会沾点玫瑰香回去。

如果许弋再问他一次的话,如果许弋说他介意的话,那他一定老老实实把所有事都说出来。

可是许弋后来,再也没有过问过这件事。

然后,宋连出现了,这对他们的婚姻,雪上加霜。

凭心而论,就连段言自己都觉得,宋连和许弋挺般配的。

两人头脑都好用,功课也好,也是乖学生。

许弋没吃醋,他倒每天都会去公司喝一壶醋回家。

他的心理状况越来越不好了,他每每看到许弋,都想把他藏起来,是他的,只有他能看。

“怎么了?”许弋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手腕上那条手链吸引了段言的注意力,也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段言握着他的手腕,大拇指摩挲着他的皮肤,道:“喜欢这个礼物吗?”

许弋:“买的时候你问过了,我很喜欢。你第一次送我礼物,很有意义。”

“不是第一次。”段言声音有点干涩。

“嗯?”

“不是第一次送你礼物。结婚纪念日……也有买过。”

许弋抬眼看他,说:“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没有收到过。”

老段严肃的脸露出一抹羞愧。

他牵着许弋来到书架前,从保险箱里拿出了三个小盒子,故作镇定递给他,说:“每一年都有。”

许弋把盒子挨个打开,里面的标签他看得非常认真。

段言内心变得忐忑起来,他怕许弋不喜欢,又觉得自己写标签好像太过矫情。

“你这个礼物,送得也太迟了。”Omega哽咽开口。

他的鼻尖和眼眶也逐渐红了起来,像一只兔子。

“是我不好。”段言这时青涩得宛如刚刚谈恋爱的愣头青,“但是,以后每年都会准时。”

许弋“呜”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他揪着段言的领子,用脑袋去撞他的胸膛,“我以为,你从来都不期待这一天……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每次纪念日,你从不开口提,我只好借口加班,这样,我就会告诉自己,不是你不想过,是我们都太忙了……可是你准备了,你却什么都不说,你真的混蛋!”

段言被他哭得喉咙跟着酸涩起来,他怎么会不期待呢?每年纪念日的前两个月,他就会开始准备礼物。

可是两人都怕唐突,都怕对方不在意,所以都等着对方先开口。

结果这一等,他们就错过了三个纪念日。

“我是混蛋。”段言亲着他的头发,又喃声道:“我爱你。”

“你再说一次。”

“我爱你,许弋。”

段言第一次看见Omega在非发情状态下,主动凑上来吻他。

他的吻甜甜的,还含混着咸咸的眼泪,“这种话,一定要每天都跟我说。”

他终于听到段言那句:我爱你。

不是单纯的负责,也不是单纯的AO信息素吸引,是因为爱他这个人。

互表心意后,老段明显开心了很多,他把Omega抱在自己腿上,还给他看自己的日记。

说是才翻出来的,问是不是很傻。

许弋看不懂他的狂草,非逼着段言念给他听,老段羞得老脸一红,却还是念得开心,每次念到和宋连有关的时候,他都会问一句:“你真没喜欢过他?”

“我只喜欢傻的,从小就是。”许弋呵呵笑道。

老段又把他抱紧了些,说:“幸好上天眷顾我。”

许弋一边听老段念日记,一边去整理老段杂乱的电脑桌,其中一份体检单引起了他的注意,肺癌晚期?

“这是什么意思?”他立马坐直身体,眼睛瞪得圆圆的。

“医院误诊,害我哭了两个晚上,连夜起草遗嘱和离婚协议书。”老段瘪瘪嘴,有点气闷。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想跟我离婚的?”许弋到现在都记得陈律师来那天的情形,虽然失忆的段言把协议吃了,可他还是猜到了那是什么。

“我总不能,让你守寡吧……”

“我还以为,是我太无趣了,让你厌倦了。可是如果因为这种事和我离婚的话,我也不会原谅你。因为不管你什么样,你都不能不要我。”

段言把许弋手里的报告单抽出来,扔进了垃圾桶,他抱起许弋往外走,道:“你怎么会无趣?你不知道你有多诱人。”顿了顿,他又小声道:“今天可以做吗?”

许弋捏住他的嘴,羞恼道:“要做就做,别问可不可以,又不是没在孕期做过。”

“那今晚,可不可以久做一会儿?”

“你快闭嘴吧!”

两人回了卧室,小段听见了关门的声音,哎,妈的,他该何去何从?过去看个现场?

“段言。”

“言哥。”

他又听到了有人在叫他,段言顺着声源的方向走去,他感觉身体突然失重,自己一直在往下掉,没有尽头……

“醒了,醒了。”是他妈的声音,“我去叫医生。”

“阿弥陀佛,雅姐,我和你一起去。”这个像是他丈母娘。

段言的眼珠转了转,先看见的是许弋放大的脸,那人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段言伸手去摸他的脸,嗯,这次没有扑空,摸到真实的了,“老婆……”

霎那间,许弋的脸一下就僵硬了起来,周遭安静极了。

段言注意到许弋的衬衣下摆扎在裤子里,小腹平坦。

他一骨碌翻身起来,摸着许弋的腰问:“老婆,孩子呢?”

病床另一边的左小胖两眼一闭,心道:完了,这下言哥得进ICU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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