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两人还在吃饭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女人烫着时下流行的爆炸头,一张嘴唇抹得绯红,像是吃了小孩才出来的。

段言和那女人面面相觑,总觉得很眼熟。

“妈。”盘坐在病床上的许弋率先开口道。

妈?这定睛一看,可不就是段言的亲妈刘雅吗?

“小弋没事吧?有哪里不舒服吗?”刘雅赶紧上前去看许弋,把那男人反反复复检查了好几遍,这才松了一口气。

段言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妈这造型也太大胆时尚了,这要再去跳广场舞,凭那颗头,她都能成为人群中最亮眼的“老妖怪。”

“臭小子,你给我滚出来!”刘雅揪着段言的衣领,把他往病房门外拖。

“妈,妈,外面,给点面子。”段言嘴上还叼着玉米,连连求饶。

“我给你面子,你给我面子吗?”刘雅呵斥他。

段言委屈道:“我怎么了?”

“你当初,来得可是霸王硬上弓啊,非要把人许弋娶回家。”刘雅说话的时候看了病房门一眼,又把声音压低了些,“这才多久啊?你就腻了?在外面玩女人了?你让我怎么向小弋的妈妈交代?”

段言眼睛瞪得圆圆的,摆手道:“我,我没有……”

“你没有个屁!杂志上你的花边新闻都写满了。”刘雅喷了他一脸口水。

段言:??咋还上杂志了?

标题该不会是:用着老婆补助金偷吃的软饭男?

段言打了个寒颤,完了,身败名裂了……

“许弋哪里不好了?你居然敢拟离婚协议书?陈律师都告诉我了。”刘雅点着段言的胸膛,“你心呢?心呢?你当初癞□□吃天鹅肉的时候,我就该把你这只癞□□打死,省得糟践别人。”

他要和许弋离婚?怎么可能?

“这,这不没离吗?”段言磕巴道。

“那不是法律不允许吗?协议拟好等许弋生了,你就能提了?呸,你这没良心的癞□□。”刘雅愤慨道。

段言抬手抹了抹脸上的口水,讨好笑道:“我,我绝不离婚,我发誓。”

“我警告你,那什么江天天,还是江甜甜,你给我离她远点。”

江甜甜?高中班花?怎么跟她又扯上关系了?

“咔。”病房门被拉开了,许弋挺着大肚子缓缓走出来。

他朝刘雅笑了笑,说:“妈,别一直站外面,有什么话还是进来说吧。”

刘雅一对上许弋,表情瞬间柔软下来,她道:“你这大着肚子也不方便,还亲自来照顾他。”

许弋道:“应该的。”

刘雅拉着许弋又回了病房,絮絮叨叨道:“脚开始肿了?”

段言顺着刘雅的目光看了下去,许弋原本纤瘦的脚,肿得又高又亮,拖鞋都不怎么穿得进去。

“是啊,生了就好了。”许弋声音淡淡,说话的时候,手不自觉地放在肚子上。

“难为你吃这个苦。”刘雅心疼地摸了摸许弋的脑袋。

段言看着两人在拉家常,他忍不住插话道:“妈,我下去应个聘,呆会上来陪你。”

“应聘?”刘雅不解反问。

“是啊,楼下在招护工……”

“你还有这嗜好?家里扫帚倒了都舍不得弯下腰的人,还做护工?体验生活?”

“啥?”

……

刘雅寻思着段言活蹦乱跳没什么大碍,甚至觉着自己还能去做护工,于是毅然决然地替他办了出院。

三个人走出医院大门,段言准备抬手招个出租车。

他妈搀着许弋直奔那辆气派得不得了的黑色轿车。段言不认识那个车的型号,不过看起来就一个字:贵!

段言:???

他一个靠老婆补助金过日子的人,怎么敢如此铺张浪费?

段言小心翼翼凑近刘雅,道:“妈,你租这车得多少钱啊?”

刘雅用一副看智障的眼神看他,说:“租?”

段言小声道:“妈,我知道你疼我,可我出个院,你也不用搞这么大的阵仗吧?你就是骑个蹦蹦来,我也是开心的。”

一旁的许弋抿了抿嘴唇,忍不住笑了起来。

刘雅这才发现自己这个儿子今天有点怪。

许弋开口道:“你坐副驾,我和妈坐后面。”

“哦……”

段言老老实实坐进副驾,扣上安全带,坐得端端正正,双手放在膝上。

他不能露怯!

“段总。”司机礼貌跟他打招呼。

段言:?我靠,妈还买演员?一步到位?

段言尴尬回道:“哈哈,你好,你好。车挺贵吧?”

司机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犹豫了一下,回道:“我会小心开的。”

段言有点局促,他想转过头和他妈聊两句,结果发现后座降下了隔板……这是拿他当外人了?

段言如坐针毡,好在司机敬业,即使是等红灯也没转过头来和他闲聊。

好不容易捱到家,段言忙不可迭下车,又轻手轻脚关车门。

在段言面前的,不是印象中的复式公寓,而是独栋大别墅。

段言眨巴了两下大眼睛,问刘雅:“妈,这是?”

刘雅嫌弃看了他一眼,又转头跟许弋道:“看来是真忘了。”

许弋无奈地点点头。

“这是你和小弋的家,哎,怎么能把这些忘了呢。”刘雅叹气道。

三个人进了别墅大门,路过花园和泳池,段言一路都在左顾右盼,这是他和许弋的家?

所以他其实不是个穷光蛋,他也没有让许弋跟着他吃苦?

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家里的阿姨马上就迎了上来,替他们拿拖鞋,替段言收好西装外套。

阿姨说今天炖了汤,刘雅不放心要去厨房看看。

客厅里又只剩下许弋和段言两个人。

段言拉着许弋的手臂,问:“你怎么骗我呢?”

“我只是想试试你是不是真的忘了。”许弋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平静回道。

段言撅了撅嘴,不满道:“你这人也真是,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害怕什么?害怕没有钱还拖着我这个累赘吗?”许弋挺直背脊和他对视。

段言一怔,反驳道:“我什么时候说你是累赘了?我这不是怕你受苦吗?”

“啧,别站着了,你不是脚肿了吗,去坐,坐。”段言说着伸手去揽许弋的肩,把他往沙发方向带。

许弋还在跟他置气,坐在沙发上不怎么想理他。

段言搓搓手,没话找话道:“你这肚子挺大了呵……”

得来了许弋一个白眼。

“男孩女孩啊?看过没有?”

许弋摸了摸肚子,终于有了一丝微笑,说:“男孩。”

“哈哈,男孩好,像你聪明又好看。”

语毕,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许弋半倚在欧式沙发的扶手上,眼波潋滟,看得段言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了一番。

成熟的许弋,即使什么也不做,也自带一种风情,这样的他,只想让人把他藏起来,谁也别见着,免得谁都惦记上。

段言察觉到自己起了生理反应,他赶紧调整了下坐姿掩饰尴尬,又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凉水,然后对许弋道:“嘿嘿,你怀孕也挺辛苦的哈。”

许弋:……

段言:“那啥,多喝热水。”

许弋抓起手边的抱枕扔过去,气道:“不会说话就闭嘴,看着你就来气。”

真是不管过去多少年,这小天鹅的脾气依旧那么火爆。

刘雅陪着小两口吃了晚饭,这才起身准备回家。

段言把刘雅送到别墅门口,司机已经等在那里了。

刘雅握着段言的手道:“你是真失忆也好,假失忆也罢,错过小弋,你会后悔一辈子。”

段言不知道二十五岁的自己和许弋的夫夫关系怎么样。

要说好,他为什么偷着拟离婚协议?要说不好,许弋满身都是他信息素的味道,占有欲不言而喻。

段言送走刘雅,回到屋内。

许弋说要换衣服,让他进去帮着拉下拉链。

他趁着帮许弋拉拉链的时候瞄了一眼他的腺体,那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齿印,红肿不堪。

他意识到,孕期里的许弋每一天都在被自己标记。是每一天。

拉链拉到底,露出许弋光.裸雪白的背脊。

他有一对漂亮的蝴蝶骨,像是被折断翅膀留下的痕迹,再往下,就是两个深深的圣涡,犹如盛满美酒的器皿,让人还未尝就先醉。

“啪嗒。”一大滴红色液体滴在段言的手背上。

他,看许弋,看得流鼻血了……

“好了吗?”许弋转头问。

段言捂住鼻子,瓮声瓮气道:“好了,兄弟。”

“你叫我什么?”许弋美目怒瞪,又抬手去拉他的手,惊讶问:“怎么流鼻血了?”

段言哪好意思说是因为看见他的美背起了邪念啊?

“可能是……晚上吃得太辣了,有点上火,卫生间在哪?我去洗洗。”

许弋指了指他身后。

段言大步朝卫生间去。

他掬起一捧水洗干净脸上的血污,又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道:“振作振作。”

洗脸池的水蓄满了,段言把脸埋进了水里,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突然一只嫩滑的小手沾着水拍上了他的后颈。

段言身体轻轻一颤,抬起脸向身旁看过去。

许弋道:“这样才能止住鼻血。”

见他呆愣不说话,许弋又道:“天气太燥了,这两天就不要吃那么辣了。”

段言咽了咽口水,心道:真跟今晚桌上的辣子鸡没关系,确实是你这小辣椒太辣人了。

段言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水,又用纸把左边鼻孔堵住,伸手扶着许弋道:“出去吧,我陪你看电视。”

许弋没有挪动步子,他对段言道:“可是我想洗澡了,在医院两天都没洗了。”

“你这大着肚子,怎么洗啊?地板多滑啊?摔了怎么办?”段言声音提高了点。

他没有照顾孕夫的常识,看见许弋因为怀孕连步伐都变得笨重起来,就总觉得他做什么都不安全。

许弋仰着脸看他,道:“那我大着肚子就不洗澡了?得,让我臭死算了,我不配洗澡。”

“哎,哎,怎么又生气了?”段言把他拉回来,“洗,洗,我陪着你洗啊。”

段言说完,以为许弋又会怒骂他,结果那人却是别开脑袋,轻轻“嗯”了一声。

许弋说怀孕最好洗淋浴,这对段言来说简直就是□□的定力考验。

你说他要是缩在浴缸里,什么都看不见,那也还好吧,那淋浴,不是……

哦,他想多了,许弋把帘子拉上了。

可帘子上投映出来的影子,不是更诱人吗?

段言坐在马桶上捧着脸,心里默背起古诗:大江东去浪淘尽,许弋真的很带劲……

算了,段言又抽了一张纸,把另一只鼻孔也堵上。

妈的,太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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