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辞别

第二日躺了一天,陆续有学生前来探望。山长不放心,执意请了个大夫来问诊,诊脉后也不过说是心气虚浮、疲惫虚弱,让安心休养。

山长见他脸色不大好,暗忖大约是结亲一事触动他心病,令他思虑不安。私下安慰道:“子林,宋小姐的事,你不必担心,我已安排妥当了,不会伤了颜面,你只安心就是。”

原烽这孩子,看着对子林很不以为然,但昨日嘱托的事,他都认真应了。前日也是他来告诉自己子林险些在课堂跌倒的事。这孩子表面傲气,人到底是不错的。山长想到这里,面上露出些欣慰之意。

叶宜彬心事重重,也只微笑应道:“多谢山长,子林明白。”

到了晚间,他终于能下床走动。沐浴换衣收拾整洁后,他坐下来,在烛光下提笔写信。

一大早,天还未亮,他就带上几件衣服几本书,离开了书院。

他也不知要去往何处。出了书院,选了背离街市的偏僻小路,沿着一直走。

他给山长留了书,感谢了他的收留和关照,愧疚自己不辞而别。其实,也知道这么做,山长必然心中失望,可自己……实在没办法当面向他辞行,更没办法说出真正的情由。

八年了,早已经将书院当做自己的家。心里纵然不舍,可总也胜过将来……想到那种情形,他脸色顿时微微发白,加快了脚步。

罢了,天地之大,总有栖身的地方。即使不能长久,他也甘愿漂泊。无论受多少苦,心意不能违背,誓愿也不能打破……

走了一个多时辰,穿过一片林子时,身后忽有马蹄声响。

回头一看,立时心中一慌,暗暗吸气加快脚步。

原烽打马赶上他,横拦住他去路。

叶宜彬心一横,迎视他。“你要做什么?”“你要去哪里?”

两人同时开口。

又同时沉默了一阵,叶宜彬道:“我去哪里是我的事,让开。”

原烽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难道你对山长也是这么说?”他一早到叶宜彬屋里,看见桌上这封信,上头写着山长亲启,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不必拆封,也知道这是一封不辞而别的留书。

叶宜彬一看这封信,心中一震。强作镇定道:“我对山长怎么说,不用你过问。你私自外出,还不回书院上课?”

“老师都私自离开,又怎怪学生效仿。”原烽扬眉道,“你记挂学生上课,怎不想想你一走,谁来给书院的学生上课?”

“天下人才济济,自然能有比我更好的……这你不用忧心,你好好念书,准备明年春试就是。”

原烽心中升起一丝急躁,盯着他道:“……你要走,怎不同山长当面辞行?他见到你你这封留书,该怎么想?”

叶宜彬心中原本有愧,一时无言以对。沉默了片刻,他抿了抿唇,说道:“我于礼不合处,也不止这桩,那就劳烦你回去代我向山长赔礼。”说罢,转了身继续走。

原烽道:“好任性。”跳下马追过去。

他追上叶宜彬,站在面前,“前日有关你亲事那些话,本不是我真意,向你赔个不是。你不肯耽误女子终身,为义而舍礼,不失君子之道。”他注视着他,语气十分诚恳。

叶宜彬听他道歉,反倒微微脸红。知道他不是那种损人谋私之人后,心中蓦然十分欢喜。

可眼中光芒亮了一瞬,却又冷却下去。

——自己离开书院,并不是因为他前次讥讽,而是……

而是为了不让纠缠越来越深、错事越来越多!

断袖之情,本已不堪;师生乱性,更是违礼。原烽一个年纪轻轻的学生,这样下去,岂不毁了一生前程?他不懂事,走上这条歪路,也是自己的过失。身为师长,竟与他沦入情错,就算没有引诱之过,也有教导不善之责!又怎能……

又怎能一错再错,愈陷愈深?

他不禁脸色发白。抬眼正对上原烽期盼的目光,他垂了眼,轻声道:“不是为了这个。”绕过原烽继续走。

原烽不由着急:“那是为什么?”忽然神色一动,盯着他,“因为我对你……”

叶宜彬顿时满脸发烫,半晌道:“不干你的事……是我自己……”说到这里便止住,加快步子往前走。

原烽皱起眉,追上两步,一把将他的包袱抢过来。

叶宜彬转脸看他,气恼道:“你做什么?”

“学生不该替老师分担么?怎能让老师受累?”原烽把马唤过来,将包袱往马鞍旁一挂,继而骑回马上,俯身向他伸手,“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不必了……”叶宜彬不肯上马,只想拿回包袱,却被原烽抓住了手。

“你要走,半个字都不曾留给我,”原烽紧抓着他的手,直直望着他,“难道相送一程,你也不肯?”

叶宜彬听他语气柔和却隐隐沉闷,忽然心中一软。不敢正视他的目光,就着他的手踩上马蹬,翻身骑上去,坐在原烽身前。

原烽把缰绳交到他手里,自己则环着他的腰。

叶宜彬虽休息了两夜一天,身子却仍未恢复至往常,此刻坐在马上,多少有些不适。原烽从身后紧紧贴着他,更让他无所适从。手放在他腰间的一瞬,他就敏感地背脊一僵。

——他几乎是立刻就后悔了。

可已经不好再下马,只能硬着头皮,催马在林中毫无方向地往前走。

原烽身体紧贴着他后背,体温相融,叶宜彬后背很快升腾出一片热烫。他局促地微微向前扭了扭,正想说句别挨太近,原烽就低头吻上他颈窝。

肌肤一阵灼烫,宛如着了火。叶宜彬身子一颤,面红耳赤,斥道:“原烽!”

原烽沿着他颈侧吻上去,含住他耳垂。叶宜彬身子骤然摇晃,手中缰绳一歪,马走偏了好几步。

热意蒸腾着从脸边耳侧迅速蔓延,身子一下麻了半边;方欲挣开他,便觉他环得更紧,并且……那处也硬挺地抵着自己。

叶宜彬惊得变了脸色。光天化日在路上……还骑着马……难道他……

他不敢再想下去,匆忙挽住缰绳,勒马停住:“原烽!我要下去,你退开……啊……”还未说完便吟喘一声,继而倒抽一口凉气。

——原烽的手探入他衣襟,隔着薄薄中衣捏住他一边乳尖。

他蓦地身子一软,惊慌地想要摆脱,若非被环在臂中,几乎跌下马去。

原烽揉捏着他乳尖,见他不由自主弯下腰身,夹着轻喘微微战栗,便俯身贴上他,吻他耳背后颈。

有踩动地上枝叶的脚步声传来,不远处,两个樵夫往这边走来。

叶宜彬正难以自处,见有人来,心突地一跳。这副样子若让人瞧见……他忍着快将神志冲散的难耐酥麻,努力提起缰绳,一纵,马便向林子深处跑去。

跑出一里地,才渐渐停下,四周树林荫蔽,僻静无人。但叶宜彬却无法稍松口气——他乳尖依然被不住揉捏,一路未曾停过。他满脸绯红,颤抖不止,腾出一只手抓住原烽的手臂,“放开我……”

原烽喘息着在他耳边道:“放开你哪里?”

叶宜彬一听,脸快烧起来,恨不能遁入地下。

原烽却松开了他,转而摸到他衣摆之下,亵裤湿了一片。不由眼中光芒一动,嘴角微翘,轻声道:“既不喜欢,怎么成了这样?”

叶宜彬羞愧得双耳一轰,拼命挣扎起来,不顾一切要下马,身体顿时摇摇欲坠。

原烽欲望勃发,早已忍耐多时,一手用力将他圈在怀里,另只手在他衣摆下解开了亵裤,探进去,在那抬头的欲望和下方的幽秘之地来回抚摸。

他又摸这些难以启齿的地方……叶宜彬眼角发红,气息急促,紧咬着牙,在他怀里奋力挣扎,却只能深切感到他炽热的手在自己双腿之间摸弄,那感觉鲜明得惊人,稍稍躲开一点也不能。强烈的羞耻如潮淹过来,只能徒劳地缩起身体。

原烽欲火炽烈,气息粗重,挥手松了自己的腰带,抱起他坐上自己的火热粗涨。

臀缝被撑开,隐在里面的那处娇弱幽私被粗大男根悍然插入。“嗯……”叶宜彬闷哼出声,腰身不住颤抖,湿了眼眶。

那紧窄幽径里,还余留着前日的湿腻感。原烽下腹烧起一阵烈火,抱着他缓缓向下按去,自己则挺腰向上,有力地寸寸深入。

叶宜彬说不出话来,喉头发出哽咽之声,眼帘湿透了,岔开的双腿不住打战。身子因重量而下滑,被迫将那巨大火柱纳入体内,无穷无尽一般……每次他已经受不了的时候,总还能够进入更深。

他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恐慌地感到身子里的每一分羞耻之处被探知,被强硬侵占。

终于,直没到底。下身结合得几乎没有一丝缝隙。

叶宜彬呼吸都在颤抖,有如啜泣一般,所有知觉集中在被结实占满的下身,那深入体内的粗壮和脉动……他僵住不动,鬓发汗湿贴在脸上,缰绳已经拿不住,从手中滑落。

原烽沉重呼吸着,捞过缰绳,轻轻一抖,马儿向前行走起来。

粗大男根即刻在幽径里颠动摩擦起来,叶宜彬近乎崩溃,“啊……”他泪水涨满眼眶,身子摇摇晃晃,受不了地呻吟着开口:“别……啊……你,你让它停下……”

“你不是要走么……”原烽环着他的腰,眼里燃着火苗,“还是……赶路要紧……”

随着马的行走,叶宜彬身子颠颠晃晃,无处攀扶,只能任凭那强烈的顶弄折磨在身子里持续。他无助地摇着头,战栗不止,想要不顾一切地向原烽求饶,却又倔强忍住了。

马在林野中惬意行走,木叶清香随风拂面。林子里有黄色紫色藤花开放,极是明艳;一条小溪清澈见底,曲折蜿蜒。偶然一两声鸟雀鸣啼。

原烽腾出手来,将他颠晃不止的身子扶了扶,在他耳际道:“前面两条路……想走哪条?”

叶宜彬根本没听清说了什么,他目光迷茫,汗水顺着发丝淌下;林风清爽,衣下的身子却透出高热。

“那我们……往右边去……”原烽声音低沉,吐息间炽热难当,按捺下汹涌快感,“那边山谷,景色甚好……”

他轻扯缰绳,马便转了方向,向着通往山谷的小径走去。

远远看来,他们衣衫完整,只不过同乘一骑;但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那衣摆下此时是怎样的光景。

叶宜彬满脸潮红,颜色如开到最盛时的桃花,眉却紧蹙,神色不知是痛苦还是欢愉。他低低吟泣,身子扭动颠摇得脱力,已经软在原烽怀里,而体内粗大男根的弹动顶撞,却无半刻停止……这条小路仿佛无止境一般……那山谷口的一簇簇红黄枫叶越来越近,却也越来越模糊……

进入山谷,花木奇秀,山色明媚。在这空旷之地,细微的声音也回荡得响亮。叶宜彬昏乱中听见自己口中发出的呻吟在一片寂静中重重叠叠地回荡,先是短暂茫然,继而羞耻得紧闭双眼,死命咬住嘴唇。

原烽深黑的眼睛里忽然闪现一道光芒,他将叶宜彬的身子抱得更紧了一些,然后把缰绳一纵——

马立刻轻快地向前奔跑起来。

叶宜彬不由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叫,久久回荡在山谷中。泪水接连不断地从面上滑下,他无法承受体内可怕的颠簸与撞击,在原烽怀里昏了过去。

叶宜彬睁开眼,待模糊一片的光晕渐渐散去,才看清眼前的景物。

明净宽敞的陌生房间,布置颇为淡雅,雕花窗里望出去,竹蕉掩映,银杏浅黄的叶子在碧天下微微摇曳,几株芙蓉嫣然开放。

而自己,正躺在房里这张大床上,身上盖着雪青色锦缎的被子。

他本能地想要起身,可还没撑起一分,便软了回去。浓重的酸胀从下身袭上,腰仿佛折断了一般;疲倦感如云笼罩,身子沉重得不像是自己的,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他躺着又缓了好一会,才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方一忆起,血便全部涌到了脸上,闭目良久不褪。

他试着抬起手,探了探身上。衣裤干洁,显是换过了。腰腿虽然酸软无比,可……那个地方却不似初次那般火辣辣地疼,只是酸胀不适。

他对眼下一切甚是迷惘,有些着急,忍着赧意再度睁眼,出声问道:“……有人吗?”

门外一直有人守着,闻声轻轻推门而入,含笑道:“叶先生醒了?”是一名年轻姑娘,侍女的打扮。

她笑盈盈道:“先生稍待。”转身离去后,片刻工夫又回来,手上端了个盘子,“公子吩咐,叶先生若醒了,先喝了这个。”

她走到近前,将盘子搁下,才将盘子上的瓷盅打开,便听身后有人道:“你出去吧。”

原烽站在房门口。他换下了士子服,此时锦衣玉带,官宦公子的装束。

“是。”侍女行了礼,轻轻退去。

叶宜彬见了他,半窘半恼,默不作声看向别处,一时间感到这宽敞房间变得狭窄起来。

原烽坐到床沿,望着他:“好些吗?”

叶宜彬并不接触他的目光。“原烽,你……可真是好得很!”

“是我莽撞了,耽误了你行程,”原烽说到这里,笑意微露,“再给你赔个不是。”

叶宜彬脸上发烧,涨出薄红,沉着脸色不言语。

原烽把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肩上,拿过瓷盅用调羹喂他。

叶宜彬本不肯挨着他,怎奈浑身无力,只得任他如此。对于原烽,他心中既是惊怒,又是羞窘,却还暗暗升起一丝情愫……

——原烽自进书院来,从来对他冷淡无礼、不屑理睬。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们竟然相互偎依……

出神间,他不觉就着原烽的手喝了一口下去,一经入口,尝出这盅甜品是冰糖炖燕窝。

原烽见他喝下,不曾抗拒,笑意更深了一些,边舀了下一勺,边道:“家父家母听闻你大驾光临,特意在今晚设宴,可否赏脸?”

“什么?”叶宜彬顿吃一惊。

“其实他们上午就想见你……”当时,原氏夫妇听说书院的叶先生来了,十分高兴,却被原烽拦住,说他身体不适,夫妇俩便不打扰,决定晚宴上再行相见。

叶宜彬惊得脸色都变了,“他们来过了?”

那时他还人事不省,失礼不说,万一,再让他们看到什么……

原烽微微一笑,把第二勺喂来。“放心,没有来……不过,现在已是申时三刻,再有一个时辰就用晚饭了。”

已经是下午了?他竟然昏睡了几个时辰……叶宜彬不由皱眉。

原烽把一盅喂尽,向门外扬声唤道:“抬进来。”

两个青衣小厮抬了盛着热水的浴桶进来,两个侍女则分别捧来了一叠巾子和一叠衣物。他们把东西放下,施了礼便立刻出去,并掩上门。公子平素不喜有人踏入他房间,除了日常打扫,仆从一向不得进入。不但仆从,就连老爷夫人来,也会过问他一声。

叶宜彬看了一眼,便知是给自己用的,沉默了一下,看向原烽,奇怪他为何不出去。

原烽微微偏头,开口:“你走得过去吗?”

叶宜彬刷地满脸通红,一阵羞愤难堪,僵在那里。

“你没醒的时候,已经整理过一次。”原烽看着他,又道。

叶宜彬脸色红得更深了一些,却是红着脸没作声。他自然知道原烽给他换过衣服,可一为昏睡,一为清醒相对,怎能相提并论?

原烽见他如此,稍一思忖,拿了一张宽大巾子,给他盖上后,在巾子下替他宽衣解带。然后,连巾子带人抱起来,置于浴桶之中。

叶宜彬见他解了自己尴尬,心中有些感激,欲开口道谢,却想起正是他让自己落入这般境地,好一阵犹豫别扭,到底没作声。

原烽坐回床边,从一旁的架子上随手拿了本书看。

这虽是卧房,却也摆放了不少书籍。叶宜彬扫了一眼,都是些好书,自己尽皆读过……忽有一本分外眼熟,《临轩集》。

这书是两年前书院里印的,收录了山长和一众先生们的诗词随笔,自己也有几首在里头……但这书不过印来书院收藏,并未向学生展示发放,为何原烽却有?

他并未多想下去,自顾沐浴清洗。不是自己的房间,又有人在旁,他洗得十分拘谨,水波声也十分轻缓。

原烽看着书,忽然有些烦躁;强自又看了一阵,最终把书一放,说道:“洗好了唤我。”起身走了出去。

他出去,叶宜彬便自在了许多,心无旁骛地接着洗。

洗好之后,他自觉腰腿酸麻没那么厉害了,本欲自己上来穿衣,岂知虽能扶着桶沿站起,却始终跨不出去。三番四次,次次不成,不由羞惭之余恼起原烽。

气恼归气恼,此时情状却不得不求助于他。沉回水中的叶宜彬只得顶着窘迫,红着脸轻唤了他一声。

原烽进来后,依照前样,另拿一条宽大巾子盖上,才从水中抱他出来。把他放到床上,拉过被子,才把吸干他身上水渍的巾子抽出来,然后转过身去。

叶宜彬吃力地将衣物一件件穿好。这些崭新衣物倒还十分合身,看来并非原烽自己的。

原烽在他穿好后过来,给他擦头发。擦了半晌,大致快干之后,原烽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有件事,只怕还得委屈一下。”

叶宜彬不解地抬头。

“上药。”

看到原烽手中的一盒药膏,叶宜彬先是迷惘,继而悟了过来,面上未褪完的红色一下更盛,说不出话来。

——他身上哪里有伤?唯一谈得上用药的地方可不就是……

“上了药,对身子好些。”原烽劝道。

叶宜彬窘迫万分。“……你家里还有这种东西!”

原烽面上掠过一丝微红,随即一笑:“原本是没有的。你来了,也就有了。”

他打开盒盖,药膏浅碧莹洁,散发出淡淡清香。叶宜彬看也不敢看,踟蹰难安。他心里清楚,若不上药,到了晚间原大人夫妇面前,恐怕连路都走不动。可他既不肯让原烽替他上药,也说不出“我自己来”的话。

“你没醒的时候,已经上过一次药,”原烽轻轻道,“只是上药,你把眼睛闭上就是了。”

叶宜彬满面晕红,却没有驳斥。

原烽坐在床沿扶着他,将被子拉上来,遮到他腰间,在被子下解了他束腰的衣带。然后用手指沾了药膏,伸入被子底下,伸到亵裤里,摸到那处隐秘,缓缓探了进去。

手指一经探入,里面便即刻收紧,将它困在那里,进退不得。

叶宜彬神色不必多言,原烽神色却也难以形容,但他只是停在那里,并不催促。

寂静很久一阵,没有一字半句言语,只有耳旁隐约急促的呼吸声。叶宜彬鼓起极大勇气,勉强放松自己。紧绷的身子略略放松,死死困着手指的阻力一时减缓,原烽便渐渐向前探入,在烫人的幽径里轻轻转动手指,涂抹药膏。

叶宜彬脸快熟了,他紧抿着唇,极力望向他处,不去注意下身蔓延开来的异样酥麻,克制着自己不发出那种难堪声音。

原烽涂抹了几次,完毕后,才将手指徐徐退出,替他系好衣带。

看看叶宜彬的神情,仿佛是受了莫大羞辱,双眉紧蹙,目光低垂,难堪羞愧中透出一丝凄楚。

——他在原烽面前,当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样子都有过了。

原烽一愣,抚着他背上的头发,措了措辞,“……实在委屈了。”

接着轻叹了声:“做这种事,明明吃苦的是我,倒要向你赔不是。”

那药确是上品,柔润细腻,凉而不冰,祛肿痛消酸楚,下身又比先前舒畅了些。叶宜彬推开被子想要下床,刚一着地,腰腿间仍是一软,还是走不得路。

原烽道:“别急。”扶他靠回床上,在他腿上轻轻揉按。

他虽不精,却很专注,揉按了半晌,双腿酸麻渐去,血气行走。

又拿来梳子镜子,帮叶宜彬梳理。叶宜彬拿过梳子道:“走开,我自己来。”

他这话虽不客气,语气却并没见怒,原烽笑了笑,退离了一步。

整理清楚后,原烽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么?”见他犯了尴尬不言语,连忙道,“不然,看看书消遣?”

叶宜彬终于看向他,开口:“你平日都看什么书?”

原烽笑道:“不论。有兴趣便会看一看。”

叶宜彬暗自点头。读书当涉猎广博,长见识增意趣,识派别辨良莠,少年人若一味囿于科举,只看应试书籍,那便狭隘了。

这时,侍女在门外道:“公子,传饭了,老爷夫人已在厅上等着,请贵客入席。”

叶宜彬心下有一丝紧张。他并不怯见学生父母,也并不怯见为官做宰的人,可是……现下见原烽的父母,心里总有些隐隐的别扭。

他急忙站起身,脚下仍是发软,却依然站住了。原烽低声笑道:“若是还不行……我就只有扶着你去了。”

叶宜彬心中着恼,不理睬他,试着迈步子。沐浴后气血活泛,经脉舒展,又兼一番推按,已是恢复许多,虽然走路还不太灵便,但已足可支撑了。

他努力稳着步子,跟着原烽出了房门,伴着一列侍女男仆,前往华灯明璨的厅堂。

厅上,原氏夫妇已等在那里。右布政使原信相貌清朗,和颜悦色;原夫人姓杜,名萦,小字倩思,虽已年过四旬,却明眸皓齿,貌极妍丽。

叶宜彬隐约听过,当年原氏夫妻的婚事曾在江南闹了一场风波。

原氏乃官宦世家,名门望族,族中子弟都娶了门当户对的世家女子,唯独原信却娶了商贾出身的杜氏女。杜家祖上籍籍无名,这两代靠经商挣来家资万贯,如今家中只有一名独女。初闻原信要娶杜家女,族亲长辈个个反对,镇日有兄弟叔伯前来指责,说他贪图钱财,罔顾脸面,书香女子不娶,却要娶商人女,一介浅薄商贾怎能配得原家门第?原信却执意迎娶,把一众亲族气得摇头拍膝。而杜家不知有心无意,使着万贯家财,大张旗鼓地操办婚事,满城结彩,十里红妆。原氏上下更觉是这是夸耀示威,怄得半死,大婚当天,族亲中前来相贺的竟寥寥几人而已。

婚后很长一段时日,原信与一众叔侄兄弟断了往来。直到六七年后,才渐渐重新走动。

如今原信官拜右布政使,又娶的富贾出身的发妻,可谓富贵双全;族亲再有微词,也是充耳不闻。这夫妇二人恩爱非常,府中并无一名妾侍,所以膝下只有原烽一子。

在厅上相互见了礼,夫妇俩很是热忱。

“早已听闻叶先生的大名,犬子得蒙先生教导,十分有幸。今日莅临,我和倩思都高兴得很哪!先生请坐,”原大人唤道,“阿烽,去给你先生布置。”

原烽从侍女手中接过碗筷摆上,不动声色地往椅子上加了一个软垫。

叶宜彬走过去,缓缓坐下。他步子稍慢,原氏夫妇只当他身体病弱,礼数拘谨,并未生疑。

宴上菜色极多,精致悦目,却多一半是做成了清淡的样式,以顾及他身体不适。

“叶先生若能饮,我便敬先生一杯。”原大人举杯。

叶宜彬微一犹豫,原烽拿起青瓷芙蓉酒壶,往他杯子里斟了一口。

叶宜彬举杯还礼后,抿了。

“犬子顽劣,怕是难以管教,还得有劳叶先生多多费心。”原大人笑道。

叶宜彬微微沉默,便如实道:“令公子聪敏过人,每每过目不忘,疑义纷难处也常能自行悟断,天资甚佳。”

原夫人柳眉轻扬,莞尔:“叶先生这样夸他,他不知要怎么得意。”

原烽闻言不答,微微含笑,自顾在叶宜彬旁边坐下,往自己杯里斟了满满一杯。

“叶先生来江南也许久了吧?”原大人遥想道,“记得我刚及第时,叶相还未致仕,令尊大人也在京中,我和几个进士还前去拜会过……一转眼,二十年就过去了。”

“是,那时祖父和家父都在京中。”提到父亲,叶宜彬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他平静答道。

接下来又闲谈了几句,从江南风物到日常琐事,叶宜彬温言作答,吐属清雅,有礼而诚挚。

原大人暗自称许,忍不住问道:“以叶先生的才学,登科入榜不在话下。何不向朝廷考取功名?”

叶宜彬淡淡一笑:“原大人过誉了,世上能人辈出,才学在我之上者有许多。再者,读书与做官却是两回事,一旦入仕,便不离庙堂风雨、人情繁复。我实惭愧,并不长于这些。”

他语气寻常,只是坦然叙述,并无嘲讽之意。说到“惭愧”时也是落落大方。

原大人不禁爽朗大笑:“正是如此!都说学而优则仕,可做官的苦恼,莘莘学子又有几人能知?”他捋须慨叹,“这也是我担心的,犬子一旦入了仕途,恐怕烦恼比我尤甚。”

原夫人含笑曼声道:“阿烽随了我的乖张脾气,难免是要如此了……只怕平日也给叶先生添了不少麻烦。”她望向叶宜彬。

叶宜彬忽然脸上隐隐发热,正不知如何接话,原大人就道:“正是,也怪我和倩思纵了他。他素日间道理总是一套接一套,我们拿他没奈何,叔伯亲戚更被他气了好几回。总算他对叶先生悦服,还请先生多多教导了。”

叶宜彬听这么一说,前半截赞同后半截却想反驳,又是愕然又是不好意思,含糊地应了一声。

宴毕,外头满目夜色灯火,原大人夫妇盛情邀他留宿。他连忙婉拒。原烽对父母道:“先生一整日没回书院了,我送他回去。”

原烽上午一回府就派了人到书院,说父母宴请叶宜彬,自己作陪。山长猜想是为的商议宋小姐的事,虽然责怪原烽不事先告知,但也没有追究,只叮嘱让早些回来。

原大人道:“好。”即刻吩咐备车马。

原夫人道:“临别一点心意,请先生收下。”一名侍女捧上个盘子,盘中明珠玉帛,光华璀璨。

叶宜彬刚要婉拒,原烽道:“娘,先生不要那些。”

原夫人嫣然笑起来:“娘糊涂了。”向侍女交代几句,侍女转身下去。过了一阵,重新回来,盘里的东西皆换过了。上头羊毫湖笔四支,漱金墨一枚,云母笺一卷,青花端砚一方,羊脂玉佩一对。

叶宜彬还要再推,原烽道:“家父家母的心意,先生不要嫌弃。”

他这么一说,叶宜彬怎好再拒。只得谢了。

外头车马已经套好,月如清盘,夜风徐来。原烽扶着叶宜彬上车,带上两个家丁打着灯笼拿着东西,便往书院而去。

叶宜彬本是要走,谁知一番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书院,一时之间,也不好再次离开。他一切照旧,日日讲学,只是对原烽态度比从前有了变化——

他对原烽避得更甚,避如洪水,远远看见就要绕道,话更是不开口说一句。在课堂上也不肯向原烽看去一眼。

原烽不知有没有察觉,但始终没有纠缠,任凭叶宜彬对他避而远之。

过了有十日,还是在桂花小道上狭路相逢了。

叶宜彬一转过弯,迎面看见原烽,人已是在眼前。他一愣,停住。

原烽身着士子服,抱着一摞书,神色坦然。看见了他,率先开口:“先生!”

未等叶宜彬应声,他就接着说道:“我读书有疑问,百思不能解,先生可否指点一二?”

叶宜彬听说有疑问,便放下窘迫关切问:“是哪里不明白?”

原烽道:“眼下我要上课,先生若肯,明日午后紫燕花矶见。但愿疑问能解。”说着往前走。

叶宜彬本欲再问,恐他误了课业,只好道:“你去吧。”

原烽经过叶宜彬身旁时,忽然顿了一顿,望着他轻声道:“……我的床你睡了,我的酒你喝了,我家聘礼你也收了,却装作不认识人,这也是圣贤之礼么?”

叶宜彬面上蓦然烧出一片火红。

原烽说完,自顾快步而去。

叶宜彬站了半晌,沿着小道慢慢前行。他人虽在书院留下了,心底念头却未变——此事终是要断绝的,愈拖延,便愈苦痛……原府那回,他们竟仿佛亲密了一些,若是不加克制,恐怕、恐怕自己的一腔恋慕便要流露而出了……原烽年纪轻轻,不过贪恋身体欢愉,将来成家立业,彼此如何解脱?而自己,又何必把不为人知的痴心酿成人人鄙薄的笑话?何况,眼前还有一件事……

他又停下步子,久久望着这花木扶疏、无比熟悉的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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