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你当真以为公司当年会对一个初出茅庐的毕业生有那么大兴趣?提供那么好的条件?

白楚宝贝那车,我当年在英国怎么想办法跟他换,他都不肯。后来主动来找我,换了你的合约。

想想演艺圈的常态,你又凭什么觉得公司应该为你保驾护航,连点风雨都不曾经受。

《春》这电影,拍的不错…至于在你心里是个什么价值,你得自己掂量。

思绪在黑暗中寻找迷宫的出口,汪寻湛理不清脑袋中乱如麻的细节,但细细琢磨,一切又那么简单通透,连丝毫的转弯都不必费劲。

听到大门的声响,汪寻湛下意识回过头,在黑暗中寻求白楚的目光。

白楚打开门,察觉屋里有人,停顿了片刻,等到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开口道,“你在家啊。”

“恩,”汪寻湛站起来,走到白楚面前,“下午回来的早。”

“怎么不开灯?”白楚说着,将手伸向鞋柜上方的开关。

汪寻湛拉住他,“别动。”顺势将白楚整个人拉进自己的怀里,死死揽住他的腰。

“怎么了?”白楚语气带着疑惑,没挣扎,笑着问,“电影的事情解决了?还是心里烦?”

“白楚…”汪寻湛含住他的耳朵,哈着气轻轻道,“你现在还觉得欠我的吗?”

“…”白楚愣了片刻,自从于叔的事情解决之后,两人之间便不再提及任何与‘欠’字有关的话题,“怎么突然说这个?”

汪寻湛又问了一次,“欠吗?”

“欠啊,”白楚似是而非的回答,听不出真假,末了又玩笑的补充,“要不然白纸黑字给你打个欠条?”

“我没跟你开玩笑,”汪寻湛伸手捏住白楚的下颚,黑暗中四目相对,那双眼睛仍旧带着清亮的光芒,汪寻湛想起很久之前,白楚为了他跳下山坡,那双眼睛直直闯进自己的世界,流连忘返,“白楚,我没跟你开玩笑,你真的觉得你欠我的吗?”

“你…没事儿吧?”白楚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再一次伸手开灯。

汪寻湛阻止,连拽带扯的将白楚压在大门上,“我爱你。”汪寻湛轻啄他的嘴唇,用舌头在皮肤上来回舔动,“白楚,我爱你。”

白楚稍稍皱眉,进门到现在不过几分钟时间,汪寻湛突如其来的情绪让他有些疑惑,夹杂紧张,“汪寻湛?你…”

“你很少叫我的名字…好听。”汪寻湛喃喃地说,加深了两人之间的吻,“再叫一声。”

“…”白楚侧开头,眼中的犹豫越发明显,“你到底怎么了?”

“你最近有空吗?”汪寻湛双手滑进他的上衣中,“我要去趟USC,你要有时间,陪我去吧?”

黑暗中,白楚先是推开了汪寻湛的手,接着迅速转身开灯。

强烈的灯光照得汪寻湛睁不开眼睛,他下意识抬起手臂避开直射。

白楚望向他,脸颊上已经干涩的泪痕让人感到意外,他没吭声,伸手擦了擦汪寻湛的脸颊,“我忙了一下午,想去洗个澡,要一起吗?”

白楚始终都是汪寻湛最初认识的模样,他避开了汪寻湛的泪水,无论那伤口是什么,都温柔以待,静等痊愈。

欠…

汪寻湛欠白楚的。

事业上的功成名就;这些年风平浪静下保留的自我;甚至白楚口中的赤子之心。

欠这个字过于复杂,无数层面的叠加,欠的已不是汪寻湛本以为的感情。

然而,复杂的极致便是绝对的简单。

一直合约,一张剧票,白楚这些年呵护了汪寻湛,以一种奇妙到无法令人想象的方式。

“白楚…”汪寻湛拉住他,泪水再一次充满眼眶,“看着我。”

“…”白楚不吭声,抬手轻轻整理汪寻湛雨鞋凌乱的头发,眼睛始终于他四目相对。

汪寻湛突然语塞,情绪瞬间在身体中凝固。

过往说了太多的情话,汪寻湛从不吝啬表达自己的感情,就好像无时无刻都希望让白楚感受到那份感情。白楚的爱,厚重宽广,汪寻湛试图投桃报李,以同样的程度与方式进行给予。

然而,看着白楚那双还带着些不解的眼睛,汪寻湛突然感到释然。白楚是那个更爱他的,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汪寻湛永远无法改变这个事实,简单而纯粹的事实。

“你想说什么?”白楚见他不吭声,进而追问。

汪寻湛摇头,多说无意,“让你看我被你惹哭了。”

“啊?”白楚一怔,想了想,开玩笑的接话,“因为我回来晚了?饿哭了?”

“可不是…”汪寻湛深呼吸,伸手解开白楚绑在头后的辫子,顺势扯掉他的衣服,反手扣着白楚的手臂,“别反抗,往卫生间走。”

推着白楚坐在洗手台上,汪寻湛打开莲蓬头,将他的头发以及身上的衣服全部淋湿。白楚看着他,分开双腿夹住汪寻湛的腰。

“别乱动。”汪寻湛说着,扯掉自己的领带,快速将白楚的双手绑在一起。

白楚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束缚,没吭声,站之后转身背对着汪寻湛,湿漉漉的皮肤上贴着白色T恤,猫头鹰的纹理隐约可见,“操吧。”

“别着急。”汪寻湛将大腿顶进他的双膝之间,一只手绕到身前握住白楚的勃’起,另一只手徐缓徐急的在入口处画着圈。稍不留神,带着润滑剂的手指悄声挺近。

白楚半躺在洗手台上,双手始终被绑在身前,他的一只腿被汪寻湛拦在怀里,另一只腿则搭在肩膀上。汪寻湛操弄的用力,每一下挺进都带着白楚的身体上下移动,整根没入之后又完全拔出,利用粗长的茎身给予碾压摩擦。汪寻湛停不下来,就连轻一点的意图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反复顶动,看着白楚在他身下被情欲折磨,眼神中充斥着迷离与骚动。汪寻湛心中那些凝固的情绪随着血液再一次开始流淌,他能给的,便是他能从白楚身上夺走的。

爱是克制与付出,爱是释放与占有,殊途同归。

汪寻湛射在白楚的身体里,如同最为原始的野兽用精液的味道进行标记。

他低下头,将白楚勃’起的阴茎完全塞进嘴里,用喉咙取悦讨好。白楚的气味闯进他的鼻息,顺着胸膛刻在脊椎之上,成为彼此结合的痕迹。

汪寻湛说了,便不是开玩笑。

白楚从那日之后没问起过汪寻湛情绪为什么低落,只当是工作挤压需要宣泄。

汪寻湛见他不提,办好了去美国的所有手续后,才悠哉的对白楚说,“下周跟我去美国?”听似询问的语气,却没给白楚拒绝的选项。

“你…”白楚颔首看着他,“你是不是又要‘客气’的问我想不想去?”

汪寻湛叹气,“你说你怎么这么记仇…这次不问,你不想去也得跟我去。”

“想去。”白楚稍稍勾起嘴角,笑的如春光一般明媚。

“你也不怕我把你拐卖了?”

“怎么算钱,汪老板?”

汪寻湛轻笑,伸手捏住他的脸颊,“少胡扯,我老公无价,算什么钱,没法算!”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疲惫不堪,汪寻湛每年至少飞上一两次,即便这样,始终无法适应。

下了飞机,两人拿到提前租用的车,开至定好的酒店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你累吗?”汪寻湛将毛巾递给白楚,“要不要躺一会儿。”

“还好,”白楚活动了身体,站起身看着汪寻湛说,“要不把床让给你这个老人家躺会儿?”

汪寻湛一怔…反了天了!他上前一步,突然弯腰拉住白楚的一条腿,快速将他掀倒在床上,“你再说一遍…谁老人家?!”

白楚笑声浑厚悦耳,倒在床上后迅速起身,翻起压住汪寻湛,跨腿骑在他身上,“你啊…你是不是快生日了?”

汪寻湛伸手揽住白楚的腰,看着他笑。

杨叔说的没错,白楚很聪明,学的很快。

想来没过去多少日子,汪寻湛切实感受到白楚在这段关系中的成长。他笑的爽朗,曾经的隐忍开始慢慢消散。这过程可能还需要很久,指不定汪寻湛还得再挨几下拳头,但白楚终究在这段关系中扎根立足。

汪寻湛看着他,心中无尽的暖流。何时开始,他们只能属于彼此?白楚为他跳下山坡之时,汪寻湛应下那二百万之时,看到那误打误撞因缘际会的短信之时…

或者更早…

早到汪寻湛根本不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

“还有段时间呢,”他轻声回应,“别跟我提生日,我不过…”

“怕老?”白楚张嘴咬住汪寻湛的下颚,轻轻撕扯。

“谁说的,”他呵呵笑着,说的坦然,“变老有什么可怕的…我反倒想快点变老,跟你一起变老,到满满都是回忆的年龄,我们就坐在一起,聊天喝茶,回想现在。”

“…”白楚不吭声,原本一句玩笑话,没想到汪寻湛突然有这样的感触。

“我这不是征求你意见,我是告诉你我对未来的设想。”

白楚点头,作势认真,“好。”

“出去走走吧…”汪寻湛推着他坐起来,“难得能有个跟你一起走在街上不用时刻警惕记者的机会。”

LA气候宜人,两人住的地方与USC几分钟步行的路程。

工作日的下午,安逸舒适。路上的行人不多,街边偶尔几个咖啡厅坐落,一派惬意。

“你突然这么离开几天,合适吗?”白楚顺着路边往前走,转头看向汪寻湛问。

虽不再国内,但加州华人众多。汪寻湛没有刻意闪避记者,但也安稳的带着口罩。他微微颔首,口罩遮盖半张脸,看不清表情,“最近工作室有些事情,我回去再慢慢处理,急不来。”

“…”白楚想了想,状似随意的问,“想说说嘛?”

汪寻湛摇头,“休假的时候不说工作。”他说着,伸手与白楚十指相扣,用力握了握。

两人第二天睡了个自然醒,在日落的时候出门。汪寻湛开车带着白楚,逛了逛USC的校园,最终将车停在剧场门口。

剧场大门紧闭,旁边也没有任何公演剧目的介绍。

“这里已经闲置了?”白楚看向汪寻湛问。

“没有,”汪寻湛锁了车,“进去看看吧。”

推开剧场大门,两人将踏进内堂,四周的音响便突然响了起来。

One in a million…

白楚愣了愣,回头似笑非笑的看向汪寻湛,“你这是干嘛?”

“接着往里走,”汪寻湛作势严肃,“不该聪明的时候糊涂点,给你个惊喜要是太难,我这辈子后面几十年怎么过。”

跟着音乐的节奏,白楚转身走下楼梯。踏步行至12排,他回头再一次看着汪寻湛,不吭声。

汪寻湛轻笑,眼中压不住的宠溺,“行了,行了…”他伸手在白楚的嘴上比划个拉开拉链的动作,“这么聪明…要是不让你说话,我都替你委屈。”

白楚轻舔嘴唇,“还往前走吗?”

汪寻湛故意装作悻悻,“走什么走,进去坐。”

For there is one in a million like you…

最后一句歌词结束,剧场中瞬间静了下来。

两人坐在12排中间,白楚还是位于左侧。汪寻湛转过头望着他,“我今天请你看电影。”

话音刚落,剧场内所有灯光一股脑暗了下来。

多功能剧场的上方缓缓落下屏幕,整个室内被屏幕上的光线重新照亮。

For 白楚

白楚用余光打量他,没吭声,继续看着屏幕。

电影开始,气氛柔美温和。电影中的男主,出场时如太阳一般明亮,阳光打在他的身上,让人分不清是他闪了眼睛,还是那日光的功劳。

电影中的舞台剧平淡真挚,完全沿用了当年的剧本。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站在乡间小路上,泥土中都是恋爱的味道。他们互相看着对方,然后笑,一直在淡淡的笑。

电影过半…

男主收到了未署名的花。

每日一束,从不间断。

与其说那是花,不如称为草——狗尾巴草。

茵绿色的狗尾巴草随着春日里和煦的微风摆动,男主握在手里,眼神淡然。

白楚侧过头看向一旁的汪寻湛。

汪寻湛感受到他的眼神,于是伸手轻轻抓住他的右臂。

白楚回过头,吞了吞口水,继续观看。

影片结束在最后一日的舞台剧公演中。

男主执意更改了舞台剧最后一日的剧本,加了几句台词。

雨水在石板路的缝隙间

一呼一吸

新绿 柠檬黄 水粉

村子里的春天

到处都是造作的颜色

多巴胺的味道

当我望着你

我开始想 我是喜欢你的

你总是那么适时的

俗气和矫情

你喜欢我

想必也是如此

电影最后一个镜头,停留在座位上的一束狗尾巴草上。

座位号码正是白楚当下坐的位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