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做了楼主(8)

陈又在房里自己吓自己,吓出一身冷汗,浑身黏糊糊的,他叫来下人去打水, 坐进木桶里舒服舒服。

“444, 我要不要拜师学艺啊?”

系统说,“晚了。”

陈又拿布巾擦着胸口, “不是有句话说,想学习, 什么时候都不晚么?”

系统,“有吗?”

陈又,“你看看, 你也要多读书了。”

系统, “……”

陈又靠着木桶,一条手臂横在边沿,两条腿也搭上来, 他长叹一声,“好爽啊。”

系统说,“二狗子在你门外。”

陈又一个激灵,手臂和腿立刻放进木桶里,快被吓死了,“二狗子还在么?”

系统,“逗你玩。”

陈又,“……绝交!”

洗完澡,换身干净的衣衫,陈又把头发一绑,神清气爽的下楼,上后院吃西瓜去了。

这边的西瓜瓤颜色跟他熟悉的不太一样,怎么说呢,就是不好看。

吃起来,味道和口感还是可以的,主要也没的选择。

陈又拿了块最大的端着吃,西瓜子吐一地,春夏秋冬都上班去了,还是通宵,要到明早才能忙完。

电视里每次一出现青楼,给的镜头都是莺莺燕燕,一溜的欢声笑语,堕落不堪。

陈又经历这么一遭,才知道他们很辛苦,有客人了,累,没客人了,又愁。

一年下来,每个晚上都是在应付,陪笑,小病小灾的,照样如此,除非是真的下不来床。

有个侍女过来,手里拿着块帕子,“爷,这是春公子让奴婢转交给您的。”

陈又拿了看看,“他还说什么了?”

侍女摇头。

陈又让人下去,他仔细瞅瞅帕子,春桃是几个意思啊?

正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陈又突然想起来了,这不是二狗子怀里的那个么?

前段时间二狗子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帕子,藏的很严实,有一次不小心被春夏秋冬见着了,还问是哪个小姑娘给的。

陈又明白了。

春桃是想让他亲手把帕子交给二狗子,博得好感。

陈又在长廊一角找到小孩,对方低着个头,眼睛扫来扫去,找东西。

“你在找这个?”

背后的声音刚响起来,小孩的后背就挺直了,他转身,看到帕子时,唇紧紧一抿。

陈又举着帕子晃晃。

他以自己纯白的人格发誓,绝对没有任何捉弄的意思。

但是小孩的一双眼睛瞪过来,人也扑上来了。

陈又被扑倒在地,后脑勺撞到了,现实和理想真特么的差太多。

帕子被拽走,腿还被踩了,哎哟卧槽,小兔崽子,你找死是吧?

陈又气急败坏,抓住小孩的一条腿,准备把人打哭,冷不丁的想起自己的任务,就苦逼的把手松开。

刚一松,陈又抬手对着小孩的屁股就是一下。

这真的是习惯性的。

小孩不那么想啊,直接一口咬在他的胸口,还发狠的打他。

屁股上一疼,陈又一脸呆滞。

哈哈哈哈哈老子被一个小屁孩打屁股了呢。

操蛋的,不能忍!

陈又反击,把小孩反过来往腿上一压,啪啪啪就是三下,“这是教训你的不知感恩。”

说着,又是啪啪啪三下,“这是教训你不尊敬长辈。”

打完六下,陈又把小孩往旁边一拨,起身就走,脚步飞快。

简直不敢看二狗子的脸色,本来就冷,这会儿肯定跟死人脸似的。

小孩从地上爬起来,手攥紧在一起,磨破了的几个地方全都出血了,掌心猩红一片。

那天夜里,陈又做了一个梦。

做梦不是多么稀奇古怪的事,但是呢,他做的那个梦,很惊悚。

梦里,陈又被吊起来,有只看不见的手在大力打他的屁股,他怎么哭怎么求饶,都没用。

陈又惊醒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摸屁股,没肿,不疼,他艰涩的吞咽唾沫,好吓人啊,差点都吓尿了。

以后一定要克制住,不能再打二狗子的屁股了。

风水轮流转这个说法,他真的很不喜欢。

后半夜,陈又睡着了,又做了个梦,呵呵,这回不是被打屁股,是被活埋。

土埋到脖子位置,他露着头,窒息的感觉来的猛烈且真实,在要喷出一口血的时候,他猝然睁开眼睛。

这回,陈又真的吓尿了。

他惊魂未定,大口大口的喘气,能呼吸的感觉真好,“444,你快安慰安慰我。”

系统说出口头禅,“祷告吧。”

陈又悲愤,“一点友爱都没有,不想跟你说话!”

他拽掉湿被子,从橱子里拿了床新的铺上,这不会是上个世界留下的后遗症吧?

小时候没少做噩梦,什么被鬼追啊,被狗咬啊,被大坏蛋打啊,各种各样的,也没有哪次吓尿哎。

“头好疼。”

陈又没躺回床上,而是虔诚的做起祷告。

——万能的主啊,请您大发慈悲,保佑我这个风里来雨里去的可怜孩子,保佑我能顺利回家,阿门。

做完祷告,陈又觉得自己的心灵都得到了抚摸,踏实了。

老妈在世的时候,每个礼拜都跟一群大妈老太上教堂去,他还没走路的时候是抱着他去的,能走路了,就牵着,不肯去,行,直接拖。

陈又是在教堂的歌声中长大的,家里也贴了字字画画的,被那种氛围熏陶着,慢慢的,他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有个事都喊喊主。

早上,清风楼响起一声尖叫,来自夏梨的房间。

大夫来诊治了,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露出一丝恶心的表情,就冲这点,说明人是个好大夫。

夏梨正好赶上便秘,梨子都不管用,他又着急,就硬来了。

两个侍女胆战心惊的抱着沾了血的被子出去,个个都是煞白着脸,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大概是还想着什么时候也能像主子那样,有漂亮的衣衫穿,有银子花,以为很轻松呢,没想过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陈又站在弥漫着淡淡腥味的房间里,“梨子,你好好休息吧。”

夏梨气若游丝,“爷,奴家可以的。”

他说着,就掀开被子,要下床穿鞋,生怕爷嫌弃他的身子,对他冷落了。

陈又过去,把人按回床上,“行了,躺着吧,刚才大夫说了,你暂时只能吃点流食,伤要紧,别想太多了,其他的事,有爷在呢。”

夏梨扑到陈又怀里,痛哭流涕。

陈又拍拍少年的肩膀,跟你说哦,我们那个世界,也有你这行的,花样那叫一个多。

门口站着一个小身影。

陈又无意间撇到了,莫名心虚,别误会啊,我不乱搞的。

小孩冷冷的看了一眼,转身走了。

陈又的脸拉的老长,特么的,他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夏梨哭够了,喝了药就乖乖睡去。

他这一伤,头牌少了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扔的银票也少了一些,这都不要紧,陈又认为,钱是赚不完的,有点麻烦的是,给夏梨塞银子的那位人才是盯上他了,别的谁都不要。

陈又看着浑身贴满纨绔二子的年轻人,“胡少爷,梨子不舒服,要静养几日。”

胡少爷摸着玉扳指,拿到嘴边吹吹,“少爷我不管,今儿个不见到人,你这清风楼就别想安安稳稳接客做生意。”

陈又说,“春桃,你陪一下胡少爷。”

“春桃是吗?”胡少爷上下一打量,“你也能吃银子?”

春桃的脸一白,“不、不能。”

胡少爷伸脚就是一踢,“那就别挨着本少爷的眼了,滚一边去吧。”

卧槽,哥们你行啊,够熊的,夏梨都被你搞成那副样子了,还不肯罢休,想怎么着啊,陈又挤出笑容,在这哥们耳边说了什么,哥们跟他上楼去了。

胡少爷不耐烦的问,“不是说有比夏梨还能吃的吗,在哪儿?”

陈又推门进去,“胡少爷,你跟我进来。”

胡少爷进去了。

下一刻,他就被一股力道按在门上,“你、你、你想干什么?”

陈又拍拍哥们的脸,“我陪胡少爷喝一壶酒。”

一整壶酒都被灌进了胡少爷的嘴里,他哭着回家了,边走还边吐,满身的酒味。

陈又出来时,好死不死的,又撞到神出鬼没的二狗子。

算了算了,反正已经是个坏人了,也不差这一个。

几天后,那胡少爷又来了。

陈又以为是来找他算账的,没料想到,人一见到他下楼,就露出被欺负了的委屈样子,脸还红红的。

春夏秋冬在内的其他人,“……”

陈又差点滑下楼梯,哥们我没搞你啊,你这么一副不但被搞了,还想再被搞一次,两次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胡少爷打小就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主子,他也不浪费生命,到了能逛青楼的年纪,就绝不懈怠,每个晚上都去喝花酒,看花姐姐。

向来都是胡少爷玩别人,几天前是他第一次被人玩,回去就把自己关在房里砸东西,决定要把廖清风五花大绑,再让手底下的十几个人去做了他。

那天晚上,胡少爷喝着酒,脑子里想的是自己被按着灌酒的一幕,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给自己灌了一杯酒,之后的两天,胡少爷谁也不见,觉得自己疯了。

他到清风楼的时候,人都是糊涂的,见到廖清风,嘴巴就干了,想喝酒。

陈又咳了一声,“胡少爷,我们上楼说话。”

胡少爷挥走跟班们,屁颠屁颠的跟上去了。

众人仰望上楼的那个身影,觉得高大又威猛,爷真是好能耐啊,连胡少爷都收服了。

夏梨攥了攥手,说出自己的担忧,“胡少爷喜欢往我嘴里塞银子,他不会也给爷塞吧?”

春桃说,“你还看不出来吗,要塞银子,也是爷给他塞。”

夏梨说那就好,还说爷真厉害。

冬枣附和,秋桔没出声,他望着男子的背影,若有所思着什么。

角落里的小孩胃里一阵翻滚,恶心。

其实陈又真的不坏,只是给胡少爷上了堂课,告诉他说,一个七尺男儿,要有所为,有所不为,不能游手好闲,更不能不学无术。

有了学识,自然就会被人认可。

胡少爷顿悟了,回家就说要去学堂上学。

胡老爷打听到其中缘由,高兴的差点一命呜呼,立马就差人抬了一箱子金银珠宝给陈又。

陈又笑成傻逼。

没过多久,胡少爷的小跟班来送情书,陈又笑不出来了,这被人追的感觉,好新鲜。

小孩听到大家的议论,隐隐是冷笑了一声。

熬过一个夏季,很快便转凉入冬,再熬熬,过年了。

陈又在古代过的第一个年,他还是挺激动的,心情澎湃万分,和电视里一样,要守岁。

春夏秋冬抱着小炉子暖手,各自说着今年赚了多少,来年计划再进多少。

这话题真的非常励志,氛围也很不错。

春桃跟冬枣这两个同行已经可以愉快的在一起玩耍了,有时候还会相互配合,共同努力。

陈又没去打扰,他上小孩的房间门口溜达了一圈,没听着里面有动静,犹豫了一下就去戳窗户。

这事他常干,说气话,是不道德了些。

但是陈又只对二狗子这么干,关心他的身心健康,发育好不好,没有其他想法的。

发现房里没人,陈又的眉头一皱,跳窗的功夫和频率都日渐增长啊。

穿上毛披风,陈又出门了。

老百姓都在自家守岁,不会上街转悠,只有打更跟个孤魂野鬼似的东出现一下,西出现一下。

陈又去了二狗子他娘那里,看到小院子那条路上有一串小脚印,尤其是门口,小脚印很深,应该在原地站了很长时间。

“二狗子为什么不跟他娘表明身份啊?”

系统说,“害怕。”

陈又不明白,“有什么好怕的?”

系统说,“怕从他娘的眼中看到厌恶,嫌弃,躲避。”

陈又的脚步一顿,“会吗?”

系统,“会。”

陈又唏嘘,“你那儿是在过年吗?”

系统说,“时间轴不同。”

陈又抽抽嘴,“时间轴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好牛逼。”

系统,“就是时间轴。”

陈又,“……”

城西的一个白白的坟包前,站了个小身影,棉袄上有多多少少的白,待了有一会儿了。

小孩是说长就长,还长的快,各个方面都长。

陈又是眼睁睁看着二狗子越长越结实的,他庆幸的是,离自己还有一定的距离。

踩着积雪走近了些,陈又看一片雪花飘到小孩的鼻尖上面,他做出了一件事后想起来就想抽自己的举动,用手去碰小孩的鼻尖。

然后,陈又的手就被狠狠的挥开了。

小孩厌恶的用力擦了几下鼻尖,抿着嘴巴离开坟包前。

陈又举着“图谋不轨,心思龌龊”的旗子在雪地里无语凝噎,“我真的是一个好人哎……”

除夕青楼不开业,初一到初三不关门。

这规矩也不知道是谁定的,没人去追究,大家都照做。

清风楼的生意太忙了,后厨的大妈就让小孩端个菜去给客人,那桌有个喜欢小孩的,直接就很猥琐的上手了。

二狗子被摸屁股,冷着脸把菜往那人脸上丢去。

一道人影突然过来,挡下了那些菜汤。

刚盛起来的菜,还有小半的汤,滚烫滚烫的,这要是搁谁脸上,那还得了啊。

陈又穿的厚,没烫着,他抖抖胸前的菜,“你跟我过来。”

二狗子往门口走。

陈又二话不说就去拽他的胳膊,往腋窝下一夹,脚步飞快的去了后院,“看什么看,忙自己的!”

下人们立刻收回视线,不敢再看一眼。

陈又把小孩丢到地上,“下次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不要当面泼,私下里再泼。”

说完了,他也不去看小孩是什么样子,就转身走了,边走边嘀嘀咕咕,“我这身新衣衫花了二十两,才穿了不到半天。”

别的青楼,老鸨很忙的,清风楼不同。

客人过来,经常见不到老鸨,招待他们的都是训练过的几个出挑的青年。

陈又到这个世界主要是完成任务,目标不是陪客的,他也就没必要天天在客人们之间走动,主要是他的脾气说来就来,容易搞事情。

“廖大哥——”

陈又听到这声音,就想逃,人胡少爷已经甩着胳膊腿飞奔过来了。

这种活泼外放型的,陈又头一次遇见,说实话,长的可以,身材也不错,不过,两个O在一起,除了成为好朋友,就没别的可做的了。

陈又是有一点抱歉的,把1搞成0,不是他的本意,那是意外。

胡少爷伸了个懒腰,就开始埋怨学堂的各种不好,什么学业多,很难,听不懂,老师很凶之类的。

陈又在心里点点头,上学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我信。

胡少爷忽然说,“那个叫二狗子的小孩真讨厌,要不是廖大哥,我早就把人给……”

陈又斜眼,“给怎样?”

胡少爷撇嘴,“就算是不搞出人命,也要赶出江城。”

看不出来,你的脑袋瓜子里不全是水,还有东西啊,陈又皱眉,声音一沉,“你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胡少爷的脸上出现一股子怒气,又因为是特定的人,就忍了下来,他哼哼,“我就是随便一说,不还没怎么着么。”

陈又懒的搭理。

过年嘛,街上有杂耍,舞龙舞狮,喷火,抬轿,扮城隍娘娘的,看的眼花缭乱,来一趟古代,不看这些节目,感受感受,都等于是白来。

陈又站在人群里拍手叫好,“真不错。”

胡少爷看着他,两眼都直了,“岂止是不错啊,简直好极了。”

到了元宵,那就更热闹了。

陈又带着春夏秋冬出来看灯会,凑巧的看到二狗子,他的旁边还有小女孩,不止一个。

不知道那几个小女孩在蹦蹦跳跳的说着什么,二狗子全程面无表情,小时候是个小冰块,长大了是个大冰块。

春夏秋冬都说二狗子长大了肯定有很多姑娘喜欢。

陈又心想,那好啊,只要心中有了爱,仇恨自然也就没了。

等二狗子长大成人,有完善的判断力,能辩明是非,他到时候再透露自己不是廖清风本人,应该不会当成是在胡说八道。

就在陈又打算送二狗子去学堂的时候,清风楼来了一个人,背上有把刀,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陈又坐在上方喝茶,心里呼叫系统,询问这位大侠的来历。

系统说,“会武功。”

陈又说,“我已经用眼睛看出来了。”卧槽,那么大的刀背着,逼格老高了好么。

他看了看,好想把刀借过来,背着上街溜达溜达啊。

大侠说话了,声音很沧桑,自带故事的意味,“在下姓越,冒昧来此,是为了寻一位恩人之子。”

陈又听到这里,第一反应就是春夏秋冬其中的一个,“不知道是哪位?”

越大侠说起了年轻时候的一段往事。

陈又听着,原来是大侠年轻时候遭小人陷害,不慎掉进水里,被那位恩人给搭救了,这才保住小命,回去以后发生了些事,他再来找恩人,却一直没有找到,现在才得到消息,没想到恩人已经病逝了。

大侠的心中悲伤万千,想着好好弥补恩人的孩子,把一身武艺传授给他,自己也好有个安慰。

套路就是常见的武侠电影里都会有的,主人公从小家境贫苦,受人冷眼,因为某种原因遇到一个传说中的大人物,发愤图强,历经挫折,学会一门绝技,多年后出现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从此名震天下。

但是,主人公是二狗子,这就很不好了。

陈又端着茶杯的手一抖,茶水撒出去一点,他都顾不上擦,“你说的是二狗子?不会搞错吧?”

越大侠笃定道,“错不了。”

下一句就说要见人。

陈又把茶杯往桌上一放,“他不在。”

“不在?”越大侠皱起眉头,“那孩子去了哪儿?”

“不清楚。”陈又站起来,“送客。”

春桃刚好路过,他也不知道什么个情况,就往后院指,“二狗子不是在……”

妈逼的,陈又在心里咒骂,一道杀气从左侧袭来。

越大侠的脸色非常难看,语气也变了,裹挟着被欺骗的怒意,“廖老板,这是怎么回事?”

陈又不动声色,“回来了吗,我还以为他出去玩了呢。”

春桃平时挺机灵一人,今天愣是没察觉到不对劲,“没有啊,爷,是您交代的,让大家盯着,不让二狗子出门的。”

陈又瞪过去,你个二百五,再敢说一个字,信不信我抽死你?

春桃被瞪的缩了缩脑袋,不说话了。

越大侠走到陈又面前,眼睛里有杀意,刷刷刷的,“来之前,越某打听过,你对二狗子所做的,天理难容。”

陈又呵呵,原来早就知道了啊,那进门后还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干什么,大侠真是好心机!

春桃跳出来,对越大侠说,“干什么啊你,要不是我们爷,二狗子早就重伤没命了。”

越大侠重重的哼了声,“不是他,二狗子也不会受伤。”

“……”

春桃张张嘴巴,没了声音,因为这是事实,不论爷后来怎么对二狗子好,起初的确伤了二狗子,做的那些事都很残忍。

他偷偷瞥一眼,爷,怎么办,奴家不知道说什么了。

陈又也瞥他,桃子乖,歇着吧,你闭上嘴巴,就是对爷最大的帮助好么?

越大侠没什么动作,只是说道,“此事是你与二狗子之间的事,越某不会干涉,往后由他自己来了结。”

吓谁啊,陈又面不改色。

他看着人往后院走,“站住。”

越大侠的脚步不停,显然是不把一个青楼的老鸨放在眼里。

陈又冷笑出声,撂下一句话,“人是我清风楼的,没有我的同意,你别想把他带走!”

越大侠要去掀帘子。

身后围上来十几个打手,场面一触即发。

春桃已经懵逼。

跑下来的夏秋冬和其他新人也很快跟他一个状态。

越大侠把刀拿下来,不轻不重的笑了一下,“就你们这些人,远远不够越某动这把刀。”

陈又咂嘴,真叼。

既然你不动刀,那拿下来干什么,继续背着啊,知不知道你一拿下来,瞬间就从侠客变成打铁的?

越大侠对着门外喊道,“三元。”

外面跑走进来一个少年,模样端端正正的,像一棵松树,很有精神,看起来比二狗子大上七八岁,他毕恭毕敬的唤道,“师傅。”

陈又打量了一眼,原来是师徒啊。

越大侠说,“你的师弟在后院,去接他一下。”

少年应声,“是。”

打手们目睹他掀开帘子去了后院,爷不说话,他们不知道该不该出手,而且,人师徒俩走路的声音,妥妥的就是江湖中人,他们顶多能撑一个回合就不行了。

陈又纹丝不动,在心里狂叫系统,“有个背大刀的大侠要带二狗子走,看样子还要认他做徒弟。”

系统说,“挺好的。”

陈又要哭了,“二狗子一走,那我的任务还搞个屁啊。”

系统说,“二狗子大半年都在你的眼前,你照样连屁都搞不了。”

陈又一愣,“你说脏话。”

系统非常自然的转移话题,“一个人的生活有了新的追求,就会忘了仇恨。”

陈又的思绪被他拽着走,“忘不掉呢?”

系统默了几秒问,“你打的过背刀的那个吗?”

陈又看看那把刀,“打不过。”充其量能跟那个少年来几下子,人师傅的气场太强大,身上有一股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味道,他试都不想试。

系统不说话了。

那意思是,你打都打不过,那二狗子是走是留,就不是你能决定的了,还是安安静静的做个吃瓜群众吧。

陈又站不住了,他做回椅子上,拿手指不停敲着桌面,好烦啊。

不多时,少年带着二狗子从后院出来。

越大侠当即哽咽一声,老泪纵横,“孩子,你受苦了……”

二狗子被抱住,他蹙蹙眉心,眼睛扫动,丝毫不停顿的越过大厅众人,准确无误的落在椅子上的男子那里。

陈又敲着桌面的动作一滞。

别闹了,我的二狗子啊,等你学会耍大刀,我还有命活吗?

只是一瞬,小孩就收回了目光,任由自己被陌生的中年人抱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又找系统,“我同意他去,他会感激我么?”

系统说,“不会,但是你阻止,不但毫无作用,还会让他更恨你。”

陈又翻了个白眼,那么吃力不讨好的事,傻逼才会去做。

他想了想,索性换了一种态度,“二狗子,这位越大侠是你爹生前的故人,你跟他走吧,好好学艺,将来做个顶天立地的人。”

越大侠在内的所有人,“……”

“爷就不留你了。”

陈又不理大家诡异的眼神,说完就上楼去了,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的意思,他的头好疼,回个家怎么就这么难呢。

二狗子跟大侠走的消息是春桃来说的。

陈又坐在桌前借酒消愁,“走吧走吧,他在这里,天天看着爷,老想着过去的事,看不到爷的好,心里还不舒服。”

春桃叹息,说也是啊,过了会儿,他欲言又止,“爷,有些话奴家说了,您恐怕也不喜欢听。”

那就别讲了好么,没看爷这会儿的心情很差啊?陈又把杯子里的酒喝完,再去倒一杯接着喝,“说吧。”

春桃说,“二狗子的心事很重……”

顿了顿,他又说,“奴家觉得,他离开了这里,反而可以放下。”

陈又转着酒杯,心不在焉。

春桃喊了声,“爷?”

陈又摆摆手,没事,爷只是想家了,“说完了?”

春桃抿唇说道,“那位侠士说明日一早来接走二狗子。”

卧槽,太快了吧,陈又抹抹脸,拿出一个锦囊,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春桃,你把这个给二狗子,别说是我的意思。”

春桃打开锦囊,发现里面是一块上等的玉。

“他的身体落下病根,是爷造成的,”陈又说,“这是爷的一点心意。”其实是为了让二狗子时刻记着,江城有个青楼,青楼有个老鸨,老鸨名叫廖清风,曾经把他打的半死不活。

还有,他一到冬天,就痛的睡不着的毛病是谁给的。

陈又知道自己这一招用的非常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会有杀身之祸,但是他也是没办法了,怎么着都行,就是不能忘了,否则他还得出去满世界的找。

春桃收好锦囊,还是忍不住说,“爷,您当初如果没有对二狗子那样,他肯定很喜欢您。”

陈又摇摇头,没有意义的话就不要说了。

离开之后,春桃去了二狗子的房里,把锦囊放到桌上,“这个你拿着挂脖子里吧。”

小孩看着玉,没有动,他的眼神询问。

春桃给小孩戴上,系好红绳子,“是以前一个外地的客人送给我的,我也没机会戴,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给你戴走,也好有个念想。”

他摸摸小孩的头发,“想我们了就回来。”

次日一早,陈又站在窗户那里,望着小孩离开的冷漠背影,莫名的觉得浑身哪儿都凉。

操蛋的,等小孩学成归来,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二狗子走后的第一年,陈又在后院养了条狗,取名三三。

二狗子走后的第二年,冬枣跟一个公子坠入爱河,不到一个月就黄了,原来公子家里都有好几房了,满嘴虚情假意。

二狗子走后的第三年,陈又带着三三上街玩,还去二狗子他娘的小院子门前转了转,知道那个药罐子快不行了。

……

二狗子走后的第十年,陈又去看,那个药罐子竟然还是一副快不行了的样子,很坚强的保持着。

十五年后

江城最大的变化就是风月产业的龙头变成了清风楼,里外都重新装修过,据从都城回来的人说,清风楼比那里的还要气派。

清风楼的楼主廖清风至今未娶,四个头牌亦是如此,他们似乎都在等什么人回来。

这天上午,胡老爷家的千金绣球招亲,热闹非凡。

陈又被胡少爷拽着去阁楼对面的茶馆喝茶,“你妹妹都要招亲了,你怎么还没动静?”

胡少爷的目光里有东西,“那你呢?”

陈又喝口茶,哥哥我来这里是要完成任务的,不是为了娶美娇娘生大胖小子,说起来,那个二狗子怎么还没出现啊?系统说的就是这两天哎。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也不知道二狗子长成了什么样子,他问系统,系统只是说,二狗子已经不是以前的二狗子了。

光是这一句话,就把陈又吓出一身的汗。

胡少爷目光里的东西还在,“廖大哥,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啊?”

陈又说没有的事,他看向对面,“你妹妹出来了。”

胡少爷没有得到答案,无精打采的哦了声,低头拿手指沾沾茶水,在桌面上写写画画。

陈又看的津津有味,“你妹妹越来越漂亮了。”

胡少爷刷地抬头,发现面前的人眼中没有爱慕,就松了口气,“追求她的人不少,但她都看不上。”

陈又支着看阁楼上的紫衣女子,“作为胡家的千金,眼光高一点也是正常的。”

“得了吧,她那哪是高一点啊,是高上天了。”

胡少爷撇了一下嘴角,“她说她的如意郎君要身骑白马,还得是快意恩仇的侠客,愿意带她去闯荡江湖。”

陈又的面部一抽,我知道,重点一般都在最后。

阁楼下面一大片爷们在仰着头等,虽然胡家已经说了,有家室的请离开,身有残疾的请离开,三十以上的也请离开,但是那三种人都很不配合,一副我就是要凑这个热闹,你能把我咋地的样子。

听着外面的动静,陈又的身子前倾一些,开始了。

电视里看过的情形就在眼前发生,那感觉,没法说,像梦,又不是梦。

胡小姐往下看看,咬咬唇就闭上眼睛把手中的绣球一抛,她立刻睁开眼睛去看,满脸的焦急。

陈又看的兴致大起,人都站起来了。

这时候,有哒哒哒的马蹄声从街的另一边过来,近了,才看到马上之人是什么模样。

左边的是一匹白马,上面坐着一位英俊不凡的青年,中间的黑马上面是个俊俏少年,神情冰冷,最右边的是个英姿飒爽的妙龄女子。

这三匹马,和三个人一出现,就引起了街上人的注意,外地来的,总会被特别关注,更何况还是这般出众的。

那绣球从一个乞丐手中出去,正好掉在白马上的青年怀里。

胡小姐一看对方是什么样子,她当下就高兴了起来,按耐不住的叫出声,恨不得立刻飞下去。

陈又奇怪的看着那个青年,有点熟悉啊。

他的眼睛猛地一睁,像当年那个大侠的徒弟,越看越像。

那对方旁边那个……

胡少爷趁机往茶杯里丢进去了什么东西,“看什么呢,咦,那人谁啊,外地的吧,又是白马又是侠客打扮,我妹妹这回难不成要如愿以偿了?”

陈又愣愣的瞪着黑马上的少年,不禁热泪盈眶,二狗子是你吗,是吧是吧,卧槽,你终于回来报仇了,哥在这个世界等你等的都快吐了你知不知道?

胡少爷把茶杯端过去,“廖大哥,你的茶。”

陈又在呼叫系统,想也不想的就接过来喝了一口。

眼中一喜,胡少爷刚要开口,就见人身形匆忙的下楼,他赶紧跟上去。

陈又跑出茶楼,推开人群站在少年的马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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