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老总你好啊(21)

国外的定居生活,怎么说呢,跟想象的不太一样。

陈又以为是哪儿哪儿都是金发碧眼的老外,他还纠结自己不会说英文, 出门就回不来。

结果呢?

简单住在一个镇上, 有一个很大的农庄,养了一大群牛羊。

陈又每天除了跟那群牛羊说话, 就是发呆。

当然,个别时候, 他还需要充当劳动力,去清理清理牛羊的粪便,请它们赏个脸下个一两捅奶。

经过多次被轰后, 陈又已经有经验了, 他一看牛不太高兴,要蹬腿了,就赶紧往后蹦。

“卧槽, 刚才不是都答应我了,跟我做好朋友了吗?”

陈又对牛说,“你怎么这样啊,我们已经握过手了的哎,说翻脸就翻脸,太不讲道义了吧?”

那头牛蹭着青草,不想搭理。

陈又抓抓后脑勺,“大妈,姐姐,小妹,行行好,给我来半捅呗,不然我回去交不了差啊。”

小妹也没用,那头牛显然已经生气了。

陈又自言自语,“难道是我拽疼它了?没有吧,我很温柔的。”

后面响起一道声音,“真蠢。”

陈又扭头,看见男人站在围栏外,他把桶一丟,那意思分明就是“你来”。

简单没动。

陈又呵呵笑,“你来都不敢来,还有什么好说的?”

简单说,“激将法对我没用。”

他的下一句是,“指望你,天黑都不够一桶。”

陈又欣喜若狂,开心的说,“学长,我知道你是心疼我。”

简单抬脚迈进来,“我是心疼我的牛。”

“……”

陈又气的想咬他。

牛还是刚才那头牛,没多个尾巴,也没多个蹄子,但是那待遇,可就是一天一地了。

在陈又那儿,突然化身母老虎,跑慢点就会被踢。

结果呢,到了简单手里,对方那真的是温顺的不得了,跟一小喵喵似的。

陈又表示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差别太大了吧,没道理啊……”

系统说,“因为他的脸比你好。”

陈又抽抽嘴,“敢情牛小妹是个颜控。”

他摸摸脸,“我也不差啊,最近我都有在坚持每天睡前敷面膜。”

系统说,“别说敷了,你吃面膜都赶不上。”

陈又,“……”

他瞅着男人的侧脸,好吧,的确是很帅,很迷人,非常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好像自从那次出事,不记得了以后,性情都变得正常了……一点点。

陈又蹲到简单旁边,“学长,桶里有好多了。”

简单说,“你离我远一点。”

陈又哼哼,“怎么,怕我偷学到你的技术啊?”

他说,“没事没事,我不会学的。”而且也没什么好学的啊,不就是两只手一起抓嘛,他会。

下一刻,牛发威,陈又毫无防备,给扇到了。

简单皱眉,“我叫你离我远一点,你不听。”

陈又委屈的摸着手臂,“你说清楚不就没事了嘛!”

简单皱眉,“还怪我?”

陈又指着那头牛,“怪它!”

“这个看脸的世界,真够可以的。”他投降,“行,牛小妹,我不打扰你跟美男子约会了。”

美男子?约会?简单看看牛小妹,摇了摇头。

农庄后面有个湖,水面清澈,陈又每次路过,都会把头凑过去,整理整理头发,当镜子使。

“任务进度怎么样了?”

系统没动静。

陈又在地上找找,捡了块大小合适的石头,他侧身甩臂,石头从他指间飞出,在半空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穿过太阳投下来的七彩光芒,砸向水面,跳出三个水花。

砸了几次水漂,系统还是没回应。

陈又躺到绿油油的草地上,“亲爱的,我有心理准备,说撒。”

系统统计到位,“目前你只施成功获取5.2个恶念值,还有4.8个尚未获取。”

陈又乐呵呵的,“不要那么悲观嘛,我还以为我连一半都没完成呢,不错了。”

他翘着腿,一下一下的抖动,“不过4.8这个数字我不太喜欢哎。”

系统说,“那就努力点。”

陈又揪了根草塞嘴里,“我也想啊,可是简单不跟我玩耍,我能怎么办?”

系统说,“撒泡尿试试。”

陈又说,“那老法子,对现在的简单压根就没用,前两天,他好像是不小心撞到我在撒尿,哎哟,你是没看到,他走的可快了,那样子跟见了什么恶心东西一样。”

系统问,“你亲眼看到他恶心了?”

陈又回忆着当时的情形,想了想说,“那倒没有,他嗖的一下就转身了,我根本就来不及看。”

系统不说话了。

一只蓝色的蝴蝶从左边慢悠悠地飞过来,在草地上翩翩起舞,不时停在一朵小野花上面,美的令人感叹大自然的生灵万物。

陈又忍不住哼着喝了起来,“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幽蓝的湖水……”

系统,“……”心态真是好的没话说,什么烦恼都撑不过一天,第二天又照样活蹦乱跳。

陈又一个鲤鱼打挺,从草地上蹦起来,跑菜园子里去了。

这个季节,西红柿和黄瓜结的非常多,个头也很乐观,沉甸甸的挂着。

陈又拿剪刀剪着红彤彤的西红柿,人简老板爱吃西红柿炒鸡蛋,尤其深爱那个汤,倒碗里能再吃一碗饭。

剪了几个西红柿,陈又就去剪黄瓜,这都是简老板自个种的,从挖地到施肥,全是一手包办。

他也不晓得是什么品种,反正吃起来,是黄瓜味儿,不是丝瓜味儿。

“天不错,我弄点豆角做干豆角吧,晒干了烧五花肉,简单喜欢吃。”

系统说,“张口闭口简单。”

陈又说,“他是我的任务目标嘛。”

系统说,“没搞混淆就好。”

“搞什么混淆啊,我又没失忆,放心啦,我是一个要回家的人。”

陈又摘着豆角,“444,你能吃到吗?能的话,把你喜欢吃的跟我说,我给你做啊。”

系统说,“不能。”

陈又同情它半秒,“可怜。”

从菜园子里回去,陈又洗了手,从冰箱拿了一盒鲜牛奶,猫着身子蹲摇椅里喝。

一天当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这时候,感觉特别惬意。

这就是他理想的生活。

有喝不完的牛奶,新鲜的瓜果蔬菜吃,还有舒服的摇椅,出门就是蓝天白云,风吹草低见牛羊,多棒啊。

这么说,还得感谢人简老板让他过上了理想的生活。

陈又的牛奶喝到一半,男人提着捅回来了。

进门就说,“下来。”

陈又装作听不见。

简单说,“是你自己把鞋子脱了,还是你带着你的牛奶一起出去?”

陈又撇嘴,“真凶。”

他把鞋子脱了,“变态的时候比现在可爱多了。”

简单侧头,“你在嘀咕什么?”

陈又说,“牛奶好喝。”

简单提着捅走了,又回来,“给我拿一盒。”

陈又说,“冰箱就在你旁边。”

简单抬眼看他。

陈又翻了个白眼,行,你是大爷。

他把自己没喝完的放桌上,低头穿鞋,等他去拿了牛奶,发现自己的那盒不在桌上。

“我的呢?”

简单说,“扔了。”

陈又瞪过去,“,我还没喝完呢,多浪费啊!”

简单把长腿一叠,“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你没喝完。”

陈又无语,“拿起来就能感觉到份量的啊。”

简单说,“我没感觉。”

陈又,“……”

他跟一只愤怒的小鸟似的,抬腿踢了下桌角。

简单说,“你再踢一下看看。”

你叫我踢我就踢啊,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陈又不踢。

简单揉了揉额角,“说几遍了,我真的不记得你,你没必要在这里。”

陈又龇牙咧嘴,“我也说几遍了,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简单拿起牛奶喝,“随便你。”

陈又坐回摇椅里,刷起了手机,他去学校论坛逛逛,在一些搞笑的帖子下面火钳留言。

现实世界的大专在这里变成名校,里面的学生谈的话题差不多,都是花一样的年纪,风一样的少男少女。

“卧槽,有个傻逼向喜欢的女生表白,送的502胶,你说逗不逗?”

简单问道,“为什么是胶水?”

陈又一听他有兴趣,就凑过去说,“这样就可以紧紧黏在一起,永远不分开了啊。”

简单说,“那应该买强力胶。”

陈又,“……”

他大笑,“哈哈哈哈哈!”

简单坐到远一点的沙发上去了。

陈又笑岔气了,他哎哟了声,捂着肚子打滚。

简单直接走了。

陈又冲着他的背影喊,“晚上吃饭吧,我刚上菜园子里摘了菜。”

简单没回头,“我无所谓。”

陈又哼哼,拉倒吧,还无所谓呢,这个不吃,那个不吃的,挑食挑的很严重,也不知道怎么长那么高的。

在沙发上刷了好一会儿论坛,陈又想打个盹,谁晓得就睡着了,他醒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个毛毯,“444,是你给我搭的?”

系统说,“暂时还没那本事。”

陈又一愣,那就是简单了啊,这里除了他们,就一大群牛羊了,连系统都办不到,牛羊就更不可能了。

他抱着毯子噔噔噔上楼,在西边的卧室门口敲门,“学长。”

卧室里面没声响。

陈又腾出手,本来也就是试试,因为他知道简单是锁门的,没想到他摸着门把手一转,门开了,他眨眨眼,犹豫了一下,就推门进去。

里面没见着人。

“奇了怪了,上哪儿去了……”

陈又这刚自言自语完,简单就从浴室出来,他睁大眼睛,这才半年没看,怎么感觉,嗯,更好看了呢。

简单的脸一黑,快速去把椅子上的浴袍披上,“你进来干什么?”

陈又回过来神,啊哦道,“这不是要烧晚饭了嘛,想问你对晚上的汤有什么要求,是荤的还是素的,如果是荤的,那得赶紧准备了,不然火候不够,那就不……”

简单的眉头打结,“我说了,我无所谓。“

陈又一脸单纯,“你那个无所谓是回答的吃饭,不是喝汤。”

简单把浴袍的带子系上,“出去。”

陈又后退,“遵旨。”

他关门的时候,好像听到什么声音,近似是笑声,错觉吧,自打人简老板失忆后,就又换了一副面孔,失去了笑这个功能似的。

晚饭烧好了,陈又就去喊人吃饭,喊了好几声才听到下楼梯的声音。

说实在的,在现实世界,他也就伺候他老爸这么来,到了任务世界,好家伙,哪个任务目标都得捧手心里,有事没事摸摸毛,生怕给啪叽摔了,“我觉得我过的好苦。”

系统说,“我看你挺高兴的啊。”

陈又深沉的叹气,“你知道什么,我那是苦中作乐,懂不懂?”

系统说不懂,“还能作出乐,就不错了。”

陈又无力反驳。

吃晚饭的时候,陈又去酒柜拿了瓶红酒喝,反正那里面有好多瓶,放着也是放着,他可以帮忙解决掉一点。

不过陈又不怎么懂红酒,什么年限啊,配制方法啊,这些他一概不知。

简单看他喝了一大口,“你知道你那一口多少钱吗?”

陈又摇头,“不知道。”

简单说出一个数字。

陈又一惊,他把酒杯拿到眼前,仔细瞅瞅里面的红酒,“好贵啊…”

下一秒,就听到简单说,“美金。”

噗——

陈又一口酒喷出来,还好他在要紧时刻偏过头,不然简单那件白衬衫的胸前会开出一朵红色的花朵。

他去拿拖把把地拖干净,“不就是葡萄酿的酒吗,至于要那么多钱?”

简单说,“你拿的这瓶,是全世界的唯一一瓶。”

陈又一脸懵逼,好一会儿,他干笑,“我怎么这么会拿。”

简单扫过去,他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知道酒的天价之后,陈又就喝的很小口了,几乎是喝一口,就心疼一下,他挺纳闷的,简单在M市的公司转手了,手头上的钱应该不会太多才是,怎么感觉多到花不完一样。

他问是没有用的,人忘记他啦。

简单突然问,“这什么?”

陈又瞧一眼他用筷子夹出来的小东西,很淡定的说,“虫子啊。”

简单的脸色不好,“我知道是虫子,为什么会在菜里面?”

你这人真是奇怪,那虫子绿绿的,一看就是吃菜长大的,它不在菜里面能在哪儿?陈又笑着说,“那是菜虫,不脏的。”

简单把筷子一放,不吃了。

陈又在心里呵呵,不吃就不吃,一个小菜虫而已,又不是大蜈蚣,他扒拉两口饭,说起来,洗菜的时候洗的很仔细,没发现啊。

小虫子藏的还真隐秘。

过了会儿,简老板又重新拿起筷子,若无其事的吃菜喝汤。

陈又啧啧,要不说人是老总,干大事的,这种翻篇的速度,就不是像他这样的一般人可以比的。

他的嘴里塞着饭菜,声音模糊,“学长,你还是一点都没想起来吗?”

简单说,“没有。”

陈又,“噢。”

他去盛汤喝,又发现了一只小虫,这是青菜排骨汤,青菜是一个盆里的,不奇怪。

陈又偷偷把虫子拨掉,没让简单看到。

简单把一大碗汤都喝了。

人就是这样,对于各种菜里米里的虫子,在他看不见的时候给弄掉,没事,一见着,那就各种不舒服。

陈又不会,他小时候经常吃到蚂蚁,米虫,菜虫,吃多了就习惯了。

吃饱喝足,简单就把碗筷一放,起身要走。

陈又在他后面放下碗筷站起来,“学长,我今天不想刷锅洗碗。”

简单说,“那就别洗。”

陈又刚觉得这人是良心发现,不得了了,对方就在他的头顶来了一句,“明天再洗。”

“……”

“444,放狗咬他。”

系统说,“没狗,你自己上吧。”

陈又认怂,算了,真扑上去,还没靠近就会被直接拎到一边去了。

他把厨房收拾了,出去找人。

天空被繁星遮盖,夜幕之下的农场静悄悄的,路灯从这头亮到那头,牛羊们睡了才能关掉。

一个歪脖子大树底下,简单拿着手机站在那里,不知道是在接电话,还是打电话,隔太远了,也看不清,听不到。

陈又鬼鬼祟祟的走过去,他还没找到藏身之处,男人就已经挂掉电话,结束了。

简单把手机放回裤兜里,“你跟过来做什么?”

既然被发现,陈又索性就不躲了,他大摇大摆的走近,“陪你散步。”

简单说,“我不需要你陪。”

陈又嘿嘿笑,“说不要,其实是要,我懂得。”

简单往一处走,“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又愣了愣,这个问题,怎么说呢,有点复杂,“学长是个很成功的人,有一家大公司,还有多个产业,很了不起。”

简单的脚步不停,“工作以外呢?”

陈又翻着自己的词库,“为人很仗义,对兄弟和朋友都很好。”

“是吗?”简单说,“可是我住院期间,除了你,公司下属,来的只有郑泽,和那个谁。”

陈又心疼长腿女郎,说多少遍了,就是记不住名字,也是心酸。“朋友和兄弟不在多,重要的是投缘。”

简单问道,“我对你怎么样?”

陈又抬头,瞅着男人的背影,这个问题就更难说了哎,他挖着来这个世界后的记忆片段,“除了个别时候,你对我还是可以的。”

简单问,“个别时候是什么时候?”

陈又绕过去,站在他前面,对他挤眉弄眼。

简单半响看出了答案,他的眉心霎时间就拧了起来,“我们,有过了?”

陈又,“……”老总你这种吃惊的纯情样子真逗。

“那天在你的酒店里面,我喝多了,你也喝多了,后面的事,不用我说你也能想象的到吧,我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地毯上,你已经下楼吃早饭去了,不但不叫我,还不给我个被子盖,你说你是不是很过分?”

简单抿唇,“抱歉。”

“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叔叔干什么?”

陈又叹口气,“不是我说你,学长,你这人有钱有颜,看起来什么都好,就是特别喜欢搞事情,我一尿裤子,你笑的就不像个人了,很不友好,说真的,有好多次,我都想尿你脸上。”

简单面无表情,“那为什么又一次次的改变了主意?”

陈又说,“我打不过你啊。”

沉默了一会儿,简单说,“看来以前的我,对你是真不好。”

“对,没错。”陈又说,“你是不是要问,都这样了,我干嘛还要陪着你?”

他仰望星空,酝酿好了情绪,深情款款的说,“这就是爱情吧。”

简单眯眼,“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在抖。”

“我那是天生的肾不好,发虚。”

憋住笑,陈又指指自己的两只耳朵,转移话题,“看见没有,这六个钻石耳钉,都是你在带我去国外看病的时候买的,也是你亲手给我戴耳朵上的。”

简单无语。

陈又说,“是不是觉得六个太多啦,我告诉你,还有三个,你非要我戴,我死活不想要戴,但你是谁啊,硬是给我戴上去了,不过现在已经被我拿掉了。”

简单对着陈又上下打量,似乎是疑惑,还有哪三个地方能戴耳钉。

陈又咳一声,“今天就说到这里了,学长你对你的过去还想知道什么,随时可以问我。”

他打了个哈欠,“我回去睡了,晚安。”

人没走。

简单看他一眼,“不是说要回去睡觉了吗?”

陈又说,“跟我说晚安,我就去。”

简单几瞬后说,“晚安。”

刚走一步,陈又就突然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晚安吻,明天见。”

简单摸了摸脸,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散步。

每天的生活都是大同小异,整个农场就两个人,像是一对老夫妻,厌倦了喧嚣和忙碌,到这儿来安享晚年的。

陈又的厨艺有了很大的提升,他以前只喜欢研究晕菜,什么猪蹄啊,排骨啊,鸡腿啊,全是肉,现在能把素菜做成一朵花出来,就比如一棵大白菜,他都可以整出十几二十中不重样的。

这么说吧,他的生活哪儿都很好,就是任务进度不动。

一天午后,陈又在沙发上看电视,正好是一档搞笑类的节目,他虽然不懂英文,但是画面很懂。

节目里的男嘉宾在跳斗牛舞,结果不知道哪个环节出错,牛很不配合,场面非常尴尬,陈又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失禁了。

一开始,陈又没有发觉到,他还在笑,后来第二次失禁,他才意识到自己尿裤子了。

这下子,陈又比那个男嘉宾还要尴尬。

他赶紧就从沙发上起来,准备去卫生间换裤子,再冲个澡。

走到卫生间门口时,陈又忽然回头,男人还坐在那里,背脊挺直,低头捧着一本书看,没有任何异常。

但是,呼吸明显粗重了许多好么?!

陈又裤子也不换了,直接过去把男人手里一页没翻的书拿掉,二话不说就坐他腿上去了。

两个面对着面,情绪上的,身体上的,所有变化都无处遁形。

简单的脸色变了又变,“下去。”

陈又不管不顾的趴他肩头,在他耳边呼口气,“学长,我尿裤子了。”

简单重复着刚才那句话,明显的在隐忍着什么。

行,还想装是么?看来你是要逼我耍狠了,陈又等了等,来了。

简单感觉裤子上一烫,他的额角青筋突突的跳起,拽起腿上的人,扛进卫生间……

傍晚的时候,陈又窝在摇椅里,那叫一个后悔啊,亏他前段时间还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多喝水,生怕在简单面前撒尿,让对方轰出去。

谁能想到,一泡尿会有那么大的作用,妥妥的扭转乾坤了啊。

“我没想到。”

系统说,“我也没想到。”

陈又呵呵,“拉倒吧,谁信。”

他从腿上的袋子里抓了把葡萄干,“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跟简单是一伙的,都瞒着我。”

厨房传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声响,陈又默念“我听不见我的耳朵聋了”,念了十几遍,他任命的跳下来,过去看是什么情况。

男人在剁排骨,似乎很不顺利。

陈又哼笑,“光听着声音,还以为你在杀人灭口。”

他靠着台子吃葡萄干,没有打算把刀接过来的意思,“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简单举起菜刀,往下一剁,排骨蹦地上去了,“最近。”

陈又继续问,“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简单说道,“还没记起来全部。”

说的就跟真的一样,我现在完全没法相信你说的话了简老板,陈又特讨厌跟高智商的一起做朋友,无时无刻都在怀疑,对方是不是在丢地雷,等着他踩。

“那什么,学长,你受伤后的这段时间,我对你说过的那些话,你别当真啊。”

简单笑问,“你说了很多话,具体是指哪些?”

陈又抽了抽嘴,想跟老子算账?他认真的说,“学长,我的出发点是好的,真的,是网上说要受点刺激,能让你记起来点事,你看看,你这不就记起来了吗?”

简单说,“那还是多亏有你。”

陈又随口就跟了一句,“你知道就好。”

简单笑容满面,“你过来。”

陈又浑身的汗毛起来了,“我站这儿就行了,进去会影响学长发挥的。”

他说,“学长,我等着你给我做好吃的。”

简的神情有些异样,他看看手里的菜刀,面前的砧板,还有被剁的排骨,最终还是默默的去把地上的排骨捡起来,放在水龙头下冲冲,“麻烦。”

陈又哼哼,“现在知道我每天烧饭炒菜多辛苦了吧。”

简单拿着菜刀朝陈又走去。

陈又立刻就往后退,怎么了怎么了,我也没说别的啊,你跟我动刀是几个意思?

他被拉进一个怀抱,有点温暖,但是……“能不能把菜刀放下来?”

简单在青年的额头亲了亲,“乖,出去等我。”

看了眼乱七八糟的厨房,陈又非常怀疑,“你能行吗?”

简单挑唇说,“好吃做不到,熟没问题。”

他是这么说的,结果等菜上桌,脸就被打肿了。

陈又看看撑着额头,一副已经深刻反省,意识到自己不行的男人,“算了,我去下碗清汤面吧。”

他刚起来,就听到男人说,“我也要。”

“……知道啦。”

简单坐在椅子上,望着厨房里的身影,良久,他长叹一声,笑了。

俩人吃了面就去睡觉。

接下来的一周,农场里的牛羊被冷落了。

简单这记忆恢复的怎么样,全看他那一张嘴,说不记得,那就是不记得,非常任性。

陈又是没办法跟一个高智商的变态较量的,他有自知之明,尽量减少让简单看自己笑话的机会,也挺难的。

夏初,简单要给羊剪毛。

陈又干不了那种细心的活,只负责监督羊群,让它们维持好秩序,一个一个的来,不要乱,“你们都要理发的,羊羊有份啊。”

一只羊过去,再出来的时候,换了一个酷酷的新发型,走起路来都得意了。

把那只羊赶到剪过毛的那一栏里头,陈又一只只的点着,开了个小差就忘了,“学长,我数到哪儿了?”

在给羊顺着毛,轻柔修建的男人说,“三十七。”

陈又抓抓脖子,“哦对对,三十七。”

他接着往后点,“三十八,三十九,四十……”

“简单这一心二用的,还能把两件事都做好,真是厉害的没话说。”

系统说,“自卑了?”

“屁。”陈又说,“世上聪明的人多,笨的更多,我保证自己不是最笨的那个就行了。”

系统他的人生理念很无语。

陈又拎起一瓶水喝了一口,他望着不远处的男人,突然嘿嘿的笑了几声,冲过去按着男人的肩膀,从他头顶跳过去。

简单和羊,“……”

“再调皮,我让你在树底下撒尿。”

陈又没有被威胁到,撒就撒,又不是没撒过,整个农庄,他都不知道撒了多少个地方了。

简单轻笑出生,“不怕了是吗,那想不想戴第十个耳钉?”

这回陈又立马就老实了。

简单从早忙到晚,他的心情却很不错,都写在脸上了,洗碗的时候对客厅里的青年说,“吃完饭陪我去看星星。”

陈又在捣鼓电脑,头都不抬,“今晚没有星星。”

简单说,“那就看月亮。”

陈又,“……”反正死活要出去就是,不在家里待着就是了。

进入夏季,简单喜欢上了户外运动,他说外面的空气清新,场地也大,手脚能活动的开,陈又就回他两个字——呵呵。

不知不觉的,简单三十岁的生日到了。

按照陈又那边的习俗,三十岁是一个挺重要的日子,他给简单买了红袜子,红裤子,还有一套秋衣秋裤。

简单说不穿。

陈又瞥他,“你都三十岁了,还要什么风度啊?”

简单也瞥,“三十岁很老?”

陈又笑呵呵的,“不老不老,你正值壮年,真的。”

“但是这秋衣秋裤啊……”他拿过来,可怜巴巴的说,“是我省吃俭用,从零花钱里一块一块抠出来攒了给你买的。”

简单翻着杂志,“你的零花钱是我给的。”

陈又翻了个白眼,“学长,你这样就很没有意思了。”

他掰着手指头数,“我的厨艺是五星级大酒店的,这没错吧,你想想,你雇一个得花多少钱,还有,我陪吃陪聊……这就算了,天天跟你同床共枕呢?你找个伴儿还得给人买房买车买大钻石呢。”

简单放下杂志,“前几条我承认,后面那条,我不承认。”

“你跟我说说,有哪一次,你没爽到?”

陈又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行,那条划掉!”

简单的唇角一扬,“生气啦?”

陈又盘腿坐着,“不敢。”

简单给顺顺毛,他养了一群牛羊,干这事特别顺手,也很喜欢,“好啦,秋衣秋裤我都穿,就是这颜色,太……太喜庆了。”

“你是穿里面,又不是穿着到街上溜达去。”陈又说,“能看见的除了你自己,就是我了,我是不会嫌弃你的。”

简单的面部微抽,谁信。

生日蛋糕不是买的,是陈又自己做的,花了他不少心思,最后的成果他非常满意,先给自己打了九十九分,剩下一分留给简单。

客厅的灯关掉,陈又把蛋糕推出来的时候,那一刻,简单的眼中有着难掩的喜悦。

蛋糕是巧克力奶油的,上面放着三十两个数字的蜡烛,前面是一行小字——学长,生日快乐,还有个小泰迪熊。

陈又拍着手,给简单唱起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

简单沉默着听,他偏过头,手指擦过眼角。

陈又唱完了,把一张笑脸凑上去,“学长,许愿吧。”

简单说,“没用的。”

陈又想打他了,“你要先许,才知道有没有用,你不许,那肯定没用啊。”

他满脸满眼的认真,“眼睛要闭上,还要诚心诚意,别说出来,在心里念就可以的。”

简单笑道,“名堂真多。”

但是他照做了,三十年了,第一次对着蛋糕许愿。

客厅的灯亮起来的时候,简单已经恢复如常,那些情绪全都收敛的干净,他不是一个习惯把内心摊开来的人。

蛋糕很大,只少了两块,剩下的都放冰箱里了。

简单捏着陈又的下巴,在灯光下亲他,亲了很久很久。

他们还跳了一支舞。

那天晚上,陈又跟简单什么也没做,少有的你枕着我的胳膊,我靠在你的肩头,一觉睡到天亮。

在农庄度过了好几个春夏秋冬,陈又成功的从简单的心里获取了9.8个恶念值,只差0.2就可以走了。

但是后面又过了几年,他还在跟那个0.2做斗争。

这操蛋的情形,跟第一个世界是多么的相似啊。

缺一个契机。

一天下午,陈又的防尿垫用完了,简单说一起去超市,他不去,在搞装备。

“你在家,别乱跑。”

交代完一句,简单在陈又的脸上亲了一下,就自己拿着车钥匙,穿上风衣出门去超市了。

有时候,一些事和一些人真的不是说你想忘记,就可以忘记的。

简单从超市回来,在农场外面的那条路上,看到了七年未见的兄弟,从对方出现在他面前,他就知道这一天还是来了。

大概是两分钟的时候,也许不止,简单的心绪平静了下来。

他将车停在路边,打开车门下车,朝着郑泽那里走过去,“好久不见。”

郑泽是背对着简单的,听到声音,他的身子一震嘴边的烟掉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说了同样的话。

接下来是一阵难言的静默。

郑泽把手伸到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和烟盒,他的手有点抖,跟简单一对比,好像身份交换,他才是被捕的那一个。

简单看郑泽按了几次打火机都不出火,就把打火机拿走,给他点火。

烟点着了,郑泽就猛吸一大口,呛的他整个肺腑都很疼,他虽然没说来意,但是他的言行举止已经给出了答案。

简单问他要了一根烟,拿两根手指夹着抽,“能告诉我是怎么发现的吗?”

郑泽低头抽烟,“精神病患者有短暂的清醒时间。”

简单说,“我不认为一个精神病患者嘴里的话可以作为证据。”

“当然不止是那一点。”郑泽哑声说,“我一直以为你是天生的左撇子,原来你不是。”

简单顿了顿,这个一两秒的变化是他唯一暴露出来的情绪,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郑泽一下一下抽烟,声音模糊,“你走后,我就没当是所有事都了结了,没想到会因为一起别的小案子牵扯到二十年前的灭门案,我更没想到,大家顺藤摸瓜,找到你的头上……”

简单一言不发的听郑泽说,只是在听到对方说为什么不选择向警方求救的时候,他才开口,笑着说,“查了啊,没结果不是么?”

郑泽的面颊通红,情绪有些激动,“你亲眼看到了,是可以在法庭上指证凶手的。”

简单说,“我没有亲眼看到。”

郑泽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嗓子里,“你既然查到那些人,说明你有证据,你交给警方,他们一样会得到法律的制裁。”

“交给法律,那些人只不过是换个地方生活而已,死不了的,而且……”简单弹弹烟灰,“我答应了他们,要亲手给他们报仇。”

“那天也像今天一样,很平常,意外就那么发生了。”

他用不快不慢的语调说着,“我从外面回来,看到我家的那条狗趴在水沟里,我爸,我爷爷倒在门口,我妈,我姐姐,还有我奶奶,她们都是全身没有穿衣服,就那么光着躺在地上,那时候我的人生就没有了。”

郑泽嘴边的烟一直在抖,他拽下来丢地上,“这些年你都活在仇恨当中,你活的太累了。”

简单笑了笑,“我也没办法啊。”

郑泽用力扒着头发,又去擦眼睛,他像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了,“所有的证据都出来了,是我主动申请的一个人过来找你……”

简单打断他的话,“多年前,你答应过我一件事,还记不记得?”

郑泽猛地抬头,“我还是那句话,我能帮的,一定会帮。”

简单说,“我把顾生托付给你了。”

郑泽的身子一震,半响说,“好。”

简单又说,“给我三天时间,可以吗?”

郑泽点头,“可以。”

没有再说什么,简单提着购物袋往农场里走,背后传来郑泽的声音,郑泽语无伦次,“老简,对不起,我……你怪我吧,这样我能……”

“不怪你。”

简单没让他继续往下说,“这是你应该做的,而且你做的对。”

站在原地,郑泽缓缓蹲到地上,用手捂住脸,对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如果不来这一趟,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来了,一辈子也好过不了。

客厅里的陈又在快速敲着键盘打本,还是在男人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去个超市,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啊?”

简单把购物袋放桌上,“在路边抽了根烟。”

陈又伸着脖子去看,男人手里拿着一支红艳艳的玫瑰花。

简单捏捏他的鼻子说,“提前给你过情人节。”

这才六月份哎简老板,陈又抖着肩膀笑,“真逗,这还能提前过啊,而且我也没见过有谁上花园掐了花当礼物的。”

简单说,“那我正好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陈又没再打游戏了,围着简单转悠,问他有没有买好吃的。

“我去下洗手间。”简单说,“买的挺多的,都是你爱吃的,你自己翻翻。”

陈又抱着零食吃,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人出来,额前的碎发湿湿了,是在里面洗了脸,眼睛里还进了水,有点红。

简单扫了他一眼,“盯着学长看什么?”

真有男人味啊,陈又把薯片塞给他吃,自己的嘴巴也凑上去了。

晚上搁下碗筷,简单就把人带卧室去了。

第二天,一切照旧。

陈又有气无力的躺在沙发上吃草莓,冲厨房里的方向喊,“学长,不要做太多,我没有胃口!”

厨房里传出声音,“多不了。”

陈又想想也是,就男人那个厨艺,不说也罢。

他边吃草莓,边在心里问系统,“444,那个0.2还是0.2吗?”

系统说,“对,老样子。”

陈又把腿伸直了,架在茶几上,“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系统说,“加油。”

陈又,“……谢谢啊。”

厨房里飘出饭香,他咂咂嘴,这种等着别人叫吃饭的感觉,真的挺好的,虽然做的不怎么样,但是并不影响心情。

三天后的早上,简单起床以后,突然说要给陈又洗头发。

陈又在被窝里,“大清早的洗什么头发啊,晚上洗澡的时候顺便洗了就行了。”

简单把他从被窝里捞出来,强行给他穿衣服,不容拒绝的说道,“我想现在给你洗,不想等到晚上。”

陈又迷迷糊糊的就被按在浴室的小凳子上,浴室明明有淋喷头,人就是不用,非要用水桶和水漂,怎么说都没用,就是不听,执拗的很。

简单拿水瓢舀了一瓢水,浇到陈又的头上,“水温可以吗?”

陈又彻底清醒了,“有点烫。”

简单往水桶里加了一些凉水,又去浇,“现在呢?”

陈又说,“可以了。”

他能感觉的到,简单洗的很慢,穿过他头发的手很温暖,摩挲着他头皮的力道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轻柔。

“学长,今天该不会有什么安排吧?”

“没有。”简单说,“洗完头发,你再去睡觉,我要出门一趟。”

陈又哦了声,他平时是不会问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多嘴问了一句,“出门干什么去啊?”

简单说,“有个事要做。”

他拿了毛巾给陈又擦掉头发上的水,“去椅子上做好,我给你把头发吹干。”

陈又照做,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

简单拿着吹风机过去,用同样轻柔的力道给陈又吹干头发,在他耳朵上亲了亲,就去拿了一杯牛奶进来说,“把牛奶喝了,好好睡一觉。”

陈又端起杯子喝完牛奶,“你现在就要出门了吗?”

简单说是啊,“顾生,亲我一下。”

陈又扭头,在他鼻子上吧唧一口,又在他的嘴巴上吧唧一口。

走出房门的时候,简单说,“顾生,我走了啊。”

“早点回来。”

陈又躺回床上,过了会儿,他揉揉眼睛,打了几个哈欠,觉得很困,头也昏昏的,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陈又的脑子里响起任务完成提示,还有离开倒计时三十分钟。

他立刻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不知道简单什么时候把他抱上来的。

嘴巴上有小口子,都结痂了,陈又伸手摸摸,不对劲,简单亲他那么用力,他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

“学长?”

没回应。

陈又连续喊了几声,还是没有,他的心里没来由的有点慌。

在把书房,客厅,阳台,能找的地方全部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男人的时候,陈又更慌了。

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陈又去开门,在见到来人的那一瞬间,他的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心里的不安眨眼间盖过所有情绪,“郑哥?”特么的,你来干什么啊?!

郑泽挤出一个比陈又的脸色还要难看百倍的笑容,“小顾,多年不见,我还以为你认不出你郑哥了。”

陈又握住门把手,完了。

简单还是被抓了。

这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吗?

系统说,“目标已经多活了几年,没有遗憾了,所以在被戴上手铐的一瞬间,恶念值全部消失。”

陈又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系统说,“怕你伤心。”

陈又就更不明白了,“我醒来了,知道他被抓了,不还是会伤心吗?”

系统说那种伤心应该比面对面的时候要轻一点。

“我以为他会在离开前,让我死掉。”陈又说,“因为我曾经答应过他,会一直陪着他的。”

系统说,“不忍心吧。”

陈又立刻问,“判了吗?”

系统说已经判了,死刑,今天执行。

陈又后退一步,躲开郑泽伸过来的手,“学长人呢?”

“我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的。”

郑泽低着头,“小顾,接下来我说的,你可能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但是时间一长,你就会明白的。”

陈又一直在听他说,听完以后,只是说,“我想一个人静静。”他已经连三十分钟都没有了,必须让系统把他的灵魂拽出来,他记得,短时间内是没有什么副作用的。

不等郑泽回答,陈又就把门关上了。

很快,他的灵魂就飘了出来,他看到郑泽在门口,就坐在台阶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轻微耸动。

郑泽在哭。

亲手把自己的兄弟逮捕,那种痛苦,是常人难以承受的。

系统说,“目标把你托付给郑泽了。”

陈又冷笑,“你知道的很多嘛。”

他生气的说,“到现在才告诉我,可以啊。”

系统,“……”

陈又,“那待会儿郑泽发现我死在房里,他会怎么着?”

系统说,“没脸见兄弟吧。”

陈又唉声叹气,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是去是留,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带我去见简单。”

系统说,“任务已经完成,就没必要再去管这个世界了。”

“我只是去跟他说声再见。”

陈又没有停留,就在系统的提示下飘到一路飘到国内,飘到简单那儿去了,他被绑在床上,面容很平静。

这一刻,陈又却是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他飘到男人身旁,“哎,你说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意料中的没有回应。

陈又弯腰在简单的耳边说,“去见了你的家人,替我向他们问好啊。”

“简单,愿你来世有一个幸福的家,平安快乐。”

陈又真诚的做了个祷告,尽管他并不知道灵魂状态灵不灵。

他只是想在最后一刻为这个男人做点什么。

“虽然你很变态,有时候也很讨厌,会无缘无故的搞我,损我,惹我生气,逗我玩,还要我当小白兔,但是能认识你,我还是很高兴的。”

陈又说,“真的很高兴。”

他看到简单的嘴唇动了动,好像在说着什么。

“444,你快告诉我,简单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啊?”

系统,“他说,顾生,再见了,我爱你。”

陈又呆住了。

有人进来给简单注射,真的非常快,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陈又瞬间瞪大眼睛,之后他的视野似乎变的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了。

“不是说灵魂不会哭吗?”

“你确实没有流泪。”

“那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在哭?”

“心里在流着泪吧。”

男人不动了,所有痛苦和仇恨全部抹去,已经去见他的家人了。

陈又飘上去,虚虚的趴男人胸口,“再见了,简单。”

最后一个字结束,倒计时的最后一秒也停止了。

陈又就被送到休息站,他飘在一处,系统正在给他洗脑。

什么不要感情用事啊,不要忘了初心啊,任务完成就不要再去想了啊诸如此类的。

“你真的很烦!”

陈又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收好了自己的情绪,“开始吧。”

天空飘来一个一个的世界模块,他仰头瞅着,很快就眼花缭乱,真的太多了。

系统文,“选好了没有?”

陈又揉揉眼睛,“急什么,我难得有一次可以自选的机会。”

系统说,“你有时间限制,现在还剩五分钟。”

“说好的奖励就这样?”陈又很不爽,他瞥到一个模块,“清风楼的楼主,好叼的样子。”

“就它吧。”

下一秒,陈又就被送进任务世界,他是在船上醒的,一时间有点懵。

小船晃啊晃的,想睡觉。

陈又扫到自己身上的青衫,这料子,这暗纹,这腰上的挂坠,有很有品位。

这里是古代世界,元周二十一年,陈又来的今天是三月份。

他梳理着脑子里的记忆,这副身体的主人叫廖清风,清风楼的楼主。

廖清风刚从老家垵州过来,他人还没到,牌匾就挂起来了。

清风楼是廖清风一好友家的,奈何生意惨淡,入不敷出,就打算低价卖了。

廖清风趁机出手,那好友人也够蠢的,被他又是美酒又是美人的三两下那么一唬弄,就晕乎乎的在原来的低价上又打了个折扣,还按了手印。

这样一来,哥们俩的关系就不好了。

那好友心里不爽,廖清风才出了事。

陈又伸了个懒腰,终于当老板了啊,真不容易。

系统冒泡问,“你都翻完原主的记忆啦?”

陈又说,“还没,怎么?”

他预感不妙,“你突然这么问我,我有点慌。”

系统,“翻完再说。”

陈又坐回去继续翻脑子里的记忆,翻到了什么,他一脸卧槽。

清风楼是一个小倌聚集地,就是古代的金色,不是酒楼。

目前楼里只有几个小倌,其他人都找到下家了,那几个不是恋旧,是没人要。

可想而知,长的得多稀奇古怪。

廖清风这次是特地回去捞银子的,他也是个心眼贼多的,谁都不找,就找他姥姥。

老人家都疼孙子,还就这么一个,一听要银子啊,给。

廖清风美滋滋的带着银子回江城,准备干一番大的,好好把清风楼搞起来,将城里最大的小倌馆取而代之。

陈又晴天霹雳,“我成老鸨了?”

系统,“是啊。”

陈又呵呵,“好棒啊。”

系统说,“又是一次全新的体验,恭喜。”

“不想跟你说话!”

陈又跑出船舱,迎风流泪,跳河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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