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特番

公司年会抽奖,陈章伸手进去,摸出来一张写着“L市M镇双人三日游”的纸条。旁边的同事纷纷过来祝贺他,说这可是本次抽奖的特别奖。

楚楚也笑着凑过来,羡慕地说:

“真好,那个地方我还没去过呢,据说那里不但风景好,小镇民俗风情也特别有当地特色,很多人都去那里拍结婚照呢。”

陈章只好僵笑:

“哦,是么。”

下班后,陈章打了个电话给旅行社,将双人游的具体情况询问清楚之后,便黑着脸去把之前好不容易抢到的火车票给退了。因为他的老家,就在L市M镇附近。

M镇有两样东西最出名:雪景和烟花。此时寒冬腊月,年关将近,整个镇子都早已铺上一层厚厚的大雪,远远望去,天地间一片洁白,令人心旷神怡。

就是太TM冷了!

陈章左手拖着行李箱,右手牵着韩冬野,狗一样回到了家乡。

一进门,还没放下行李,陈章便看到他妈欣喜地冲过来:

“有没有敬业福?”

“没有没有。”

“那这位小伙子呢?”

“他也没有!”

“那他有女朋友吗?”

陈章:“………”

为了迎接陈章回家,陈母特意做了一大桌子菜,都是她自己爱吃的。吃饭的时候,陈母慈爱地坐在韩冬野旁边,不住地感叹小伙子长得真好看,一定有很多女孩子追。陈章和陈父齐齐黑了脸,韩冬野被吓得脸色发白,连菜都不敢吃,战战兢兢地按粒吃自己面前碗里的米饭。

晚餐过后,陈父独自占据了客厅里的单人沙发和遥控器,一边喝茶一边看抗日剧;陈母占据了电脑,继续玩消消乐和蜘蛛纸牌;陈章带韩冬野熟悉自己家,他眼睛还没好,走路基本靠摸。也因此陈章不放心他无依无靠地呆在H市,一起将他带回家过年。宋宇城也想跟着来,被他一巴掌拍了回去。

既然抽到了双人游,虽然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陈章也并不打算浪费。

晚上,陈章和韩冬野拉着手并肩躺在床上,细细地小声讨论这几天的打算。陈章坐了将近一天的火车,一路上也是他带领着韩冬野回家,此刻精神放松下来,说着说着便困意涌上,闭着眼睛慢慢睡着了。

韩冬野睁着眼睛,眼前是一片习惯了的黑暗。他在温暖的被子底下握着陈章的手,耳边听着他微微的酣睡声和自己怦然的心跳声,四周全部是他特有的熟悉气息。韩冬野慢慢闭上眼睛,心里想着陈章睡前与他说的那些安排,在温暖的包围中也逐渐睡去了,一颗心柔软到极点。

旅行社预定早上八点前就要在固定地点集合出发,然而陈章一回到家精神上便开始自由散漫,早上一直睡到九点半才起床,陈母还处于“孩子刚回家”的温柔母亲状态,便没有叫他。韩冬野看不见,不知道时间,只是听到陈章还在睡,便也跟着躺在床上不敢起来。

陈章在快八点半的时候醒来一次,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误了点,他摸了摸躺在自己身旁的韩冬野,干脆地闭上眼睛继续睡去了。

不过下午还是要出去的。外面冷的很,陈章给韩冬野多裹了一层衣服,带他去镇上的茶楼听戏,去附近的公园散步,听大爷大妈放着音乐跳广场舞。

他考虑的很全面,韩冬野看不见,便放弃了大部分用来观赏的景点,只带着他到处走走,随意感受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韩冬野看起来心情很好,微微勾起的嘴角使他趋近完美的侧颜更加俊美迷人。走在公园里满是鸟叫声的小径上,陈章看着他不自觉的微笑,也不禁笑了起来。

然而陈章还是低估了这里堪称第二景点的低温和韩冬野的不抗冻性。

韩冬野回去后当天夜里便发烧了。他自己一开始只是觉得有点儿头晕,便忍着没说。陈章半夜忽然惊醒,才发现他已经烧得脸颊通红,额头滚烫,汗水沾湿了睡衣。

陈章慌忙连夜将他送去医院,挂水挂到第二天一早才好。

韩冬野醒来后,陈章什么也没说,他自己却觉得很羞愧,好像做错了事却没有承认一样。

第三天夜晚有烟花表演,场面十分盛大,陈父陈母都去看了,陈章则留在与韩冬野一起看电影,他看,韩冬野听。

陈章特意找了一些经典的老电影,这样韩冬野也能感受一点重温的乐趣,却发现韩冬野几乎一部都没看过。好不容易找到一部两人都看过的,是周星驰主演的《唐伯虎点秋香》。

这部电影是陈章很久很久以前看过的了,大部分情节都已经忘的差不多了,此时重温一遍,经典依然如故,不时惹得他笑出声来。

韩冬野侧耳听他畅笑,内心满满的暖意几乎溢出,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个微微的笑容。

其实这部电影他并没有完整看过,只是曾经在打工时无意中瞥了一眼。从懂事起,他便开始忙于赚钱,从未看过任何电影电视剧,也从未被人陪着去散步,听戏,享受生活,更是从未与家人一起度过过任何一个节日。

此次陈章带他回家,他既忐忑,又期待,像踩在云端,身在高空的恐惧伴随着巨大的喜悦,宁愿下一秒便被摔死,也留恋这种极致幸福的感觉。

除夕夜里,陈父手拿遥控器,看着看着春晚便倚在沙发上睡了过去;陈母订了闹钟,微信、微博、支付宝三管齐下,并强制命令陈章一定要帮她抢到敬业福;韩冬野坐在一边听陈章一边和陈母小声说话一边吐槽春晚,听着听着也慢慢睡着了。

陈母停下咻手机,起身去拿了两条毛巾被给睡着的两人盖上,低头继续抢红包。

为了咻到敬业福,陈章戳屏幕戳得手都要断了,他抬头看了眼电视上的节目,却忽然听陈母在一旁轻轻地说:

“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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